“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是昨晚没睡好吗?”
胀痛感还在持续,王玉泽道,“是有些没睡好。”
眼前隐隐发黑,谢昶廉的面容狰狞起来,似乎是痛感带来的幻觉,心中总是怀疑他的话别有深意。
是不是已经发现了,她府中宫家人的存在。
下一瞬,谢昶廉又变成了关切的神情,道,“若是没有休息好,再回去休息便是。”
王玉泽坐在椅子上,笑了笑,“廉哥这么早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也没什么事,昨夜谢丹同我汇报了你们昨夜去做的事情。我觉得不妥的,但怕惊扰你休息,辗转反侧半宿,还是决定一早起来同你商议此事。”
话语中透着商议的意思,口气却倒像是命令。
王玉泽感觉刚刚才缓解的胀痛感卷土重来,她倒吸一口凉气道,“ 有何不妥?”
谢昶廉看向她的目光,就像阅历深厚的长辈在看自家不懂事的小辈一般,“这祭祀骡娀娘娘的传统在荆州城已经有几百年了,你一时意气,将那神庙砸了,要让荆州城的百姓如何想你?”
王玉泽冷笑,“廉哥,我还敬你一句廉哥。我来这荆州城,不过三日便已经得知荆州城苛捐杂税良多,上至刺史池霖,下至府衙官差,靠着这祭祀,盘剥百姓,一层又一层。我不信你没有发现?廉哥,你如此聪慧,也要装作睁眼瞎坐视不理吗?”
她有些失望地看着谢昶廉,不敢相信这是当年和自己诉说要建功立业,要造福于百姓的人。
短短三年,将他变了个天翻地覆。
胀痛感骤然消失,王玉泽的脑袋轻松不少。
“谢昶廉。”
除去第一次见面,她是第一次当着他的面直呼他的本名。
“此事覆水难收,我只会接下做下去。哪怕前路漫漫,艰难险阻,我也会都坚持下去。”她不再说指责谢昶廉的话。
人总是会变的,她没有经历过谢昶廉那三年的经历,自然无法理解他为何会有这样的改变。
但她心中有自己的想法。
谢昶廉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他设想过王玉泽很多可能的反应,都没想过她会这般配不留情面的驳斥。
王玉泽异常坚决,谁也无法撼动她做这件事的决心。
“你倒是提醒我了,来这荆州城,我还只见过刺史池霖。其他人还并未见过,不如谢昶廉你,为我引荐一二。”
谢昶廉拂袖,“既然你想见,便见吧。不过我与他们并不熟悉,引荐一事,还是由池霖来做吧。”
王玉泽看着熟悉的谢昶廉,熟悉的身影和面孔中仿佛装着一个陌生的灵魂,在面对真实的利益时,暴露出自己真实的嘴脸。
她笑了,“好。”
谢昶廉脸色青白,说,“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他步履匆匆,脚步凌乱,几乎是跑着离开这里,好似后面有恶鬼在追命似的。
王玉泽望着他狼狈的背影,眼眸暗沉,酝酿着沉沉风波。
唤里周当,低声吩咐了几声,又回了屋子。
当日,王家宅邸外便张贴许多告示。
—若发现有人假借祭祀之名敛财,可向王宅投匿名状纸,一经查实,敛财人按照律例遭受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