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修之人怕是有几分真本事,此后再闲谈便不在假大空,多了几分脚踏实地的惬意,虽是萍水相逢却成了忘年之交。
山长每年都会抽时间带些好物到山上的道观看望老友,一来二去关系更加密切,便得了个养颜健骨的方子。
为了感谢清录道长,山长问起有什么事是他能帮忙的?适才得知对方打算收弟子。
这有何难,用着身为书院话事人的便利,山长自觉帮老友挑几个德才兼备之人为弟不费吹灰之力。
怎料一听收徒的标准,到嘴边的豪言壮语咽回肚里,事是他提的再难也得硬着头皮做下去。
山长自觉骑虎难下奈何食言而肥不太好,便依了。
其一,不收世家子弟包插皇族血亲,凡是有血脉相连之人都不行。
其二,只收贫家子,一个大前提是与父母缘浅,这又筛下去一波。
其三,年纪在十岁以下,这已经是放开后的条件,以前都死死卡在八岁之龄。
随着清录道长年岁渐长已至九十大关,这才改了些许将年纪放宽,其余不变。
其四,喜好读书,不是为了仕途而进学,自愿入道门随清录道长在观中修行。
其五,与俗世人情往来之间无因果相连,这点最奇怪也最难达到。
又不是孤家寡人,身在俗世肯定会与人结交,若摊上好事便是与人结缘,坏事自然是结怨,哪能脱离了因果。
在山长看来,不过是不希望所收之徒贪恋红尘俗事,忘了当时随清录道长修行的本心,是以才定下如此严苛的条件。
若论轻轻松松收徒,山长自然有妙法令老友满意,只可惜……
山长起身去取来今年新收学生的登记册子,从中挑选出符合年纪的一批,一一指给对面的清录道长细看。
“这张上的这个李成为何被划掉了?”清录道长点了点墨笔勾成的‘X’,依稀能看到名讳。
“他的身份有点难以启齿。”山长不太愿意讲,又怕老友私下去打听,从别人口中获悉到书院摆在明面上刻意的公平,那他这个书院掌事人的老脸该往哪搁?
搁在册子上的手指往下移,清录道长不打算为难对方,等有闲暇时往坊间走走,定能打听到关于李成的传言。
“李成这个人若不是内侍,书院收了便收了没以后那么多事。”山长喝了一口茶,颇为介怀道出此人的种种消息。
“内侍?”清录道长不由得掐指一算,眉头时紧时松疑道,“父母缘浅,年纪刚好卡在八岁,能从宫中全须全尾的出来心性不会差。你说他背后的徐公公撑腰,本人身上有值得徐公公看重的东西,不大的年纪有此本事,不错。”
“定了?”山长诧异的看向老友,“既然可以卜算,为何拖到至今找不到合适的徒弟?”
莫非故意给他找活干,或是当年事老友随口一说,他当真了。反而两人都不想辜负各自的好意,便这么促成了?
清录道长摇了摇头,接着往下看去,“无法确定大概,还得要看本人。”
“哦。”懂了,是他自己想多了,山长拎起桌上的茶壶往杯中添水。
屋外急促的脚步声渐近,人未到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吸声先至,一听便知门外是位上了年纪的老者。
山长起身推开门,见是守门的老刘,“何事如此之急?”
不找别人解决反而找到他这里来了,定是其他人无从下手之事。
守门的老刘跑得呼哧带喘脸红脖子粗,张嘴说不全一句话,气没喘过来,一个字一个字往出蹦。
“山,山,长。”老齐一急又卡壳,“九,皇,子,在,门,外!”
“九,皇子?”山长微蹙的眉头下是惊疑不定的眼睛,“九皇子不是销声匿迹了?”嘴边的‘死’字不吉利,临时改换。
山长有听到风声,还为此搭上老脸向屋内的清录道长求教,身中咒术与奇毒的九皇子还有救回来的可能吗?
得到的答案令人唏嘘,本以为死得不能再死的人猝不及防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山长心神一沉,忽感有大事即将发生,一个处理不好书院将再度被推到风口浪尖。
“是,是,有宫里的腰牌。”老刘道,“绝对错不了。”上了年纪归上了年纪,眼睛还算够用。
“九皇子入书院何故?”山长可与宫中的皇子、王爷不熟,沾都不乐意沾边,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人有百八十个心眼子。
“说,说是来找人的。”一时记不起来人名了,急得老刘额角冒汗敲了两下头,名字就在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我去看看,你先回去将人带进书院。”九皇子大刺刺的出现在人前没所图他是不信的,希望不是太难处理的事,山长头大的捏了捏鼻梁。
老刘听山长的,跑了两步停下,折回去道:“是李成,我记起来了,九皇子带着一名下人来找书屋看书的李成。”
“认识?”话落山长苦笑道,“从宫里出来,自是要找在外的宫里人。”
老刘答不上来,略等了等见山长没再吩咐,匆匆忙忙的往大门外跑去。
屋中,清录道长听到‘李成’二字心思微动,起身走到门口,“我与你一同前往,去看看那个叫李成的孩子。”
内侍唯一一点好处,断了根就不会贪恋美色管不住下半身,清录道长若是收徒不介意其人内侍的身份。
事情都赶到一起了,山长思忖一瞬,九皇子露面身边跟着的人身手绝对不弱,有清录道长做伴底气十足。
老刘气喘如牛的回到大门口,人还没走,一个箭步上前道:“劳您久候,已向山长禀明,山长请您直接前往书屋。”走在前头带路。
这个时候的学生都在上早课,路上碰不见几个人,书屋那边除了常去的李成外,不会再有外人,更合适见客。
山长与清录道长大步流星来到书屋,就听里面隐隐约约传出另一个人的声音,斥责的话入耳,近前一观却是在唱独角戏,被指责的对象完全无动于衷将共无视彻底。
清录道长手持拂尘拦下要进去山长,轻微的摇了摇头,递出意味深长的眼神。
山长读懂其意,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