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听筒碰她,就说:“我很好,是我……我先生不放心,叫您来看看,可我觉着很好,用不着做检查。”
威廉提着药箱,看了看她的脸色,也觉着她没有生病。不过曾公馆的管家还在身后,他也就做做样子随便检查一番,道:“太太,您的身体很健康啦,不要不开心,要常笑,ok?”
颂音敷衍着点点头,威廉冲她一挤眼,拎起药箱,对管家叽里咕噜用英文说了一串话。
管家听不明白,他就拖着管家往外走,“下楼!找秘书!”
曾成然有个从允城大学英文系毕业的秘书,英文很好,听说读写样样精通,威廉医生就是他介绍的。
房门关上,颂音坐在床中央,忽然想到,她对曾成然实在是一无所知。
多奇怪,她跟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同床共枕了将近四个月,还怀上了他的孩子,这不是很可怕的一件事么?
床脚有窸窸窣窣的细碎声音,她爬过去一看,见是朱姐往地上铺被褥。
她就一笑:“你要睡在这里看管我吗?”
朱姐也笑:“先生的命令啦!”
颂音看她语气还很轻快,似乎那些惩罚并不足够让她忧愁,就有些奇怪:“你为什么要那么听他的话呢?”
朱姐也奇怪:“我领先生的薪水,为什么不听他的话呢?”
颂音道:“可他现在扣了你的薪水,你为什么还要对他唯命是从呢?”
朱姐哈哈笑:“他是主子啊。”
颂音噤了声。
主子就可以对仆人这样子剥削么?
“太太,您不要怪我多嘴,”朱姐铺好被褥,抱着枕头坐在地铺上,看着趴在床边一脸茫然的小太太,“可您真该收收心啦,先生别的不说,对您多好啊。您不知道,今儿您不见的消息一传回来,先生把所有的应酬都推了,抱着电话机不停地打电话问消息,眉心的疙瘩皱了一天。您看,他虽比您大,可先生会疼人,还会赚钱,您就安安心心呆在家里,等生下小主子,你们一家三口,甜甜蜜蜜,多招人羡慕啊。”
颂音脑袋一歪,问她:“可他刚还说要打折我的腿,这也算疼人么?”
朱姐笑得更厉害:“哎哟,我的傻太太哎,夫妻之间,谁还没有互相撂点狠话的时候?我家那口子还经常把揍我挂嘴边呢,可他一次也没真揍过呀。这就是人气急了,随口说的,不作数。”
“是吗?”颂音把下巴枕在胳膊上,心内冷笑,她怎么觉得曾成然那句话不是假的呢?
*
司令府。
陈镜清坐在压着玻璃板的写字台后,桌面摆着文房四宝,和一盏绿色的台灯。
背后窗外的天空已经黑下来,冬风从敞着的窗缝吹进来,卷起白色纱帘一角,轻轻拍打着在方正木椅上端坐的男人脊背。
每日,也就这会能稍微清静些……
“大哥!”
浑厚的男声打破宁静,陈镜清按按眉心,起身打开办公室的电灯。
灯光一起,拄着拐一瘸一跛的魏贺龙就出现在了门口。
陈镜清:“有事?”
魏贺龙靠着门,活动着脚脖子说:“大哥,你借我几个人,我想去曾公馆看看小媳妇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