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不敢杀他?一个穷小子,也敢妄想吃天鹅肉。”
“好大的威风。可怪了,这威风怎么专拣着老实人耍?昨晚吉田那样看我,你倒一声不吭。”
“这怎么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说到底,你不过就是欺软怕硬。也算个男人。”
“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只会窝里横,算什么男人,怎么——”
啪——一声清脆耳光响起。颂音被打得伏在床上。她脑袋嗡了一下,浑身血液都涌到脸颊来。曾成然俯身贴下来,抓着她的腰,把裙子往上掀。大腿皮肤触着空气和他的西裤,凉得她不由抖了两下。他一只手往里探,她啊地大叫一声,蹬着腿奋力挣扎起来。
“我算不算男人,马上就让你回忆起来。”啪嗒,皮带被他抽出来。她反手往后去抓他的脸,被他一手擒住,用皮带束紧绑在床栏上。她带着哭腔慌不择言:“孩子,压着孩子了!”
“四个多月,早没事了。”但他还是把她的腰往上抬了抬。瓷白雪肤入眼,呼吸一重。这次好像能成,他盯着她憋红的脸,身体奇异地涌上一股力量。是新生的,久违的力量。她还没准备好,他忍耐着,去吻她的脸。
“不要!”在即将碰到她时,她忽又大叫,“滚开!不要碰我!”他是打定主意要成事,不管不顾捏着她的脸面向他。
叩叩。门被叩响。曾成然停下动作,压着火问:“谁?”女佣娇怯回道:“老爷,那位朱少爷要出门了,问老爷太太需不需要什么东西?”
府里什么没有,用他殷勤?曾成然对这小子是越发看不顺眼。他骂一声“屁的朱少爷”正要回绝,颂音却道:“叫他等一等,我就来。”她脸还红着,眼睫也湿漉漉的,但表情已经差不多恢复镇定,甚至对着他一晃腕上皮带:“还不解开?青天白日的,满院子都是耳朵,不做人了?”他低头,得,又偃旗息鼓了。妈的,真该毙了那小子。阴着脸替她去了束缚,往床上一倒。床上都是她的味道,他闻着又挫败又愤怒。
“何颂音,你他妈是不是女人?这种事也能说走就走?”他不痛快,恶狠狠骂她。
“因为我是人,不是野兽。”颂音下地整理衣裙,听他骂人,头也没抬道,“不说别的,单凭朱姐对你的忠诚,你都不该怠慢她的孩子。这个可怜的女人,就差把你这个恶棍当天神供着了。”
她脸上还顶着半张巴掌印,呛人也透着可怜兮兮的味道。曾成然忽后悔不该打她,她再聪慧,也是个小姑娘。而小姑娘是该捧在手心里疼的。“你来,叫我看看脸伤着没。”他歪着身子招手。颂音冷冰冰看他一眼,充耳不闻,径直去浴室拧了冷毛巾敷脸。等瞧着不大明显了,她才出去。房间里没有人,到外面一问,说老爷和朱少爷出门了。
她又问:“有说去哪儿吗?”
“没有,只说也许回来晚些,让太太不必等吃饭。”
颂音站在廊下,沐浴在春日暖阳里,一阵阵后怕。
他脾气坏,这是早有预兆的,今天这一巴掌,就算是彻底不打算在她面前装了。
这满院子的花团锦簇,忠顺家仆,瞧着怪唬人,可全是他搭给外人看的戏台子。他是戏台上发号施令的霸君,她就是被他号令的丑角。
今儿多亏了朱明路,不然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要得手。她隔着袖子揉揉手腕,被他碰过的地方刺痒起来,像有无数只虫在爬。她返回房间,钻进浴室,放了满缸热水,脱光衣服,全身缩着泡进去。
到下午,汽车载着外出的曾成然和朱明路回来了。曾成然满面春风,朱明路则是面色灰败,连脊背都弯了。
见了在厅堂坐着看报纸的颂音,朱明路像受到了惊吓,连招呼也没打,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儿。曾成然哈哈大笑,要不是手杖撑着,他能原地笑倒。
颂音丢开报纸,起身要走。“就那么见不得我,我一跨进门槛,你就要离开?”曾成然抬起手杖横在颂音身前,“你不想知道我带他去哪儿了吗?”
他话里的不怀好意太明显,颂音便道:“反正绝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漂亮!”他撑着手杖到沙发前坐下,“活了几十年,你才是真正称得上了解我的人。”
颂音不愿听他说疯话,往门边大步走去。
“我带他到堂子里,找了两个清倌,也替他上了节人体课。”他在她背后凉凉开了口。
颂音站住脚,一扭身:“你就是这么报答朱姐的?”
他笑得更厉害:“两个头牌,是他占大便宜了好不好。十七八的大小伙子,还不知道女人是怎么回事。将来娶媳妇,不得被媳妇笑话?我是在帮他长大成人。”
疯了,他真是疯了。颂音沉着脸走出去,想了想,还是去了客房。房门紧闭,里面一点声响都没有。她没了主意。虽跟朱明路打交道不多,但这小子明显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她怕他想不开,又怕他想太开,以至于将来走了歪路。
三犹豫四犹豫,门哗啦打开,站着面如死灰的朱明路。
原来她的身影在窗上晃来晃去,晃得朱明路想不注意都不行。他现在恨曾成然,也有点恨颂音。
当然,更恨意志不坚的自己。
没追着她跑来上海就好了。他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道:“有事?”
颂音往后退了退,拿不准说些什么好。她不是男人,不懂男人遇到这种事的心情。
总归不会比女人难受吧。这么一想,她忽然有了底气。
对啊,他是男人,他不想做,堂子里的姑娘也不能强了他。既然做了,就证明他的确动了邪心。怪谁?还不是怪他守不住?
说到底,男人混蛋起来都一样。
她恨铁不成钢:“你到底跑上海做什么来了?”
朱明路闻言一抬头,眼睛红了:“你问我?”
颂音愣了愣,“你爹妈都不知道你来上海,我不问你问谁?”
朱明路又低了头,驴头不对马嘴道:“你打算跟他过一辈子么?早上我听你俩的动静,他打你好像打得很厉害。”
“这样的男人,你还打算跟他过一辈子么?”
虽知道这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