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孙篱坐镇陆府,陆沉的顽疾也不再有复发的苗头,日过一日的好起来,几乎与常人无异,府中上下总算是松了口气。
先前陆沉给你准备的东西,你都一一还回去了,唯有那张支票,你给了孙篱当做医药费,那笔款的数额足以让人一辈子吃喝不凑,用来当医药费自然绰绰有余,但孙篱并没有推拒,面不改色地收下了。
这日,王妈给你盘了一个时兴的发髻,说是现在新式的打扮,她拾了一串珍珠链编入发辫中,莹白圆润的珍珠错落有致的分布在黑发间,乍一看像夜幕的星星。
你迫不及待地想给陆沉看看自己崭新的打扮,入了屋就见他在拧着几个瓶罐,桌上摆着的物件都是你见过的,不过陆沉的这份更加精致些。
陆沉一眼就瞧见你崭新的打扮,他放下了手中的罐子,牵过你的手仔细打量了一番,才笑着夸赞说好看,像朵开在雪里的芙蓉花。
女为悦己者容,哪有不爱听夸的,过嘴不过心的讨喜话陆沉能说一箩筐,不过那都是对外人的,对自家这娇娇悄悄的小姑娘,他的每一句话都出自由衷的喜欢。
你听了这话面上一赧,转了话题说:“你这是要刮胡子吗?”说完,大胆地伸手蹭了一下他的下巴,短短的胡茬有些扎手,确实是要理一下。
“嗯,你会不会?”他笑盈盈地问。
“我看过。以前村头的王师傅手艺好,后来给儿子接手了,隔山差五地往人脸上划拉一口子,大伙都不到他那儿去了。”你说到趣事便笑了起来。
陆沉拿起那把银亮的剃须刀递到你面前,说道:“那就麻烦这位小姑娘手下留情了。”
你好玩心起接过剃须刀和他打好的剃须白沫,用獾毛刷沾了一点往他脸上抹了几道,就又笑了,说他像胡子斑白的老爷爷,又像偷吃了那西洋的糕点。
前阵子有客人拜访带了一盒西洋点心,里面就有几块鲜奶油蛋糕和鸡蛋布丁,你尝了一口就爱上了,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总算有一道西餐能讨得夫人的欢心了。”陆沉调侃了一句,心想待会让人去西点房买一些回来给小姑娘当下午茶的点心。
他顶着一脸白沫子教你如何握剃须刀,拇食中三指捏住刀片,无名指和尾指抵住刀柄,刀刃由上往下刮。
你的动作有些生硬,但很小心,生怕刮伤了他。
刮胡子得靠得近些,下手才能准确,这样的距离近得能清晰的感觉到彼此的呼吸和距离,你的指尖一寸寸勾勒过他的线条利落的下颌,拂过他轻翘的唇峰。
清水冲去沾了胡茬的白沫,你看着他的脸有些愣神,自己从未这样细致地观察过他五官,现一看依然俊朗如初。
当那双暗红的眸子缓缓睁开,你从中看到倒映其中的,被困在一汪柔情中的自己,越是看不真切越想凝神去看,一时也忘了这是一双勾人魂魄的眼睛,不可细看。
陆沉伸手将你垂在耳边的细发别到耳后,指尖拂过你的耳廓,在小巧的耳垂下略作停留,顺着柔和的下颌线一路向下,食指抵在尖尖的下巴后,拇指轻轻摩挲着那柔软的唇瓣。
他仰头一点点靠近,你以为他又似往常那样轻轻地碰一碰,便闭上眼顺着他的力道。可这次陆沉却不再浅尝即止,他就像一个经验老到的猎人,给猎物尝足了甜头,一来二回降低其警惕心后,再猛得发起攻势。
跳入甜蜜陷阱的小兔子惊觉地支起身,但已为时已晚。他搭在你腰间的手臂稍稍收拢,稳稳地把你环抱在怀。
起初的急攻在探入城池后缓了下来,变得格外的温柔绵长,空气在舌尖缠绵间消磨殆尽,只留下几声暧昧的喘息。
用过早饭后,孙篱提出要带你出去,陆沉却没有立即答应,这半刻的犹豫,让孙篱有了抬杠的理由,这两人就不能好好说话超过三句。
也得是陆沉好脾气,若搁在其他人那儿,有这么一个说一句驳你十句的大夫在,没病都得气出病来。
你都不由得在私下悄悄问他是不是做了什么让孙先生记仇的事,先生对其他人虽谈不上和颜悦色,但也不会像这样咄咄逼人的。
陆沉自然不会说主要的原因,只能扯些有的没的糊弄过去。不过孙篱这样护犊子的行为,他也没放心上,说到底人家十年如一日悉心培养的好苗子,被莫不相干的人薅了去,不生气才怪。
他几经询问才得知孙篱在城里有一座久不曾住的宅子,他此番进城本就准备逗留一段时间,现在正好回去打理一下。
那座宅子不大,与陆府相隔一条街,但这也足以引起陆沉的注意。陆府在以前是座王府这不必说,离王府如此近的宅院,恐怕不是什么普通民宅,可无论他如何旁敲侧击也没能从孙篱嘴里再得到其他信息。
他遣了几个手脚利落的仆役跟着你们一同去打扫旧宅。你随着孙篱走近院里,才发现里面家什俱全,可却没有一点生活的痕迹,灰尘都铺了几寸厚,看上去像几十年不住人似的。
前庭院落的天井旁有一棵硕大的凤凰木,这么多年无人打理,它依然散发着蓬勃的生命里,不过现在正直凛冬,树叶早就掉光了,只剩下恣意生长的光秃树杈。
你环顾了一周,想问孙篱怎么都没听说过他有这么一间简朴的宅子,但他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你便不再多问了。
孙篱进了明堂,里边有几只用雨布盖住的大木箱,他一把掀了雨布打开木箱,里面的东西竟然还完好无损的放着。
你好奇地探头去瞧了一眼,这一下差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好几只顶好的人参用木盒装着就这样随随便便被放在这里,看那成色少说六七年。
戏文里说的千年人参,那都是骗人的,人参说到底也只是一种植物,长到第六年成熟了就是药效最好的时候,再长就老了,木质化的参哪里能够入药,用来收藏倒是可以。
就算是孙篱的医馆,这些年也只备了两株参,一株是三年的,一株是五年的。而一座荒废的宅子却放着这么些价值高昂的参,是何等的暴殄天物。
然而,孙篱眼都不抬吩咐仆役们先把屋子的灰清理一遍,自己则从各个箱子里把里面的东西都取出来。第一个箱子是瓷器墨宝,第二个箱子是绫罗绸缎,第三个箱子是各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