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妘陷入了自我怀疑。
翌日醒来后,她没纠结自己衣服是谁换的,而是拒绝了谢尘雾送来的早膳,将自己裹在被下,开始回忆前世灵体时刻,跟在崔道平身边的所见所闻。
崔道平屠不朽宗她在场,方才绞尽脑汁的回想,也记起事情来龙去脉,可谢尘雾怎么可能会是谢茯呢?魔尊谢茯自成年就不再出宗,在宗内闭关修魔。
他成魔之际,也是崔道平攻打不朽宗之时。
巫妘曾听过崔道平和其他仙宗商量的对话,所有人都在问崔道平为什么要屠灭不朽宗,崔道平说的话,如今回想起来,依旧如同鬼魅缠身,令人心生恐惧。
他说:“魔修与仙修有个约定成俗的规定,魔王先成,世间即被魔修主宰,仙人先成,世间即被仙修主宰。世间需要正恶之分吗?不,我们需要正魔之分。正道高洁避世,所斩杀的不仅是恶,还有忌惮贪婪正位的魔。诸位,难道不觉得近日修仙界,有些挤吗。”
三言两语,跌倒黑白,崔道平煽动仙修们想要主宰世间的欲望,私自将魔划分到恶的范畴。而随着不朽宗真的在他剑下陨落后,仙修们享受到了更好的修行资源、灵丹妙药、更多的欢呼追捧后,正魔两分便就此定了下去。
仙修高人一等,享受光与尘的照耀,魔修低贱卑微,藏身暗处却还是需东躲西藏。
那时候,修仙界兴起一股屠魔的风潮,直到崔道平羽化成仙,魔修就此屠杀殆尽,魔陨不留一丝暗。
谢茯战败后,巫妘就不大记得他的结局,究竟是战死剑下,还是被俘受尽折磨,这些她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时候的谢茯,应该在不朽域闭关修行,而不是在这籍籍无名的小雾宗。
巫妘知道重生一次,世间轨迹难免变幻无常,但她重生再怎么改变轨迹,也没碍到谢茯的身上吧?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除了有个道侣印记把她和......
巫妘想着想着,愣住了。
她“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却没发现自己踩到了被角,她被被子绊倒滚落在地,头磕到地上都没喊疼一句,连门被敲响都不知道。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一句话。
她为什么会和谢茯结成道侣啊!!
为什么啊!
她眼神惊恐,忽然眼前出现一双结白的短靴,她抬头,谢尘雾端着冒着热气的早膳,目光带着疑惑望着自己。
巫妘:“.......”
她轻咳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抱着被子边回床,边自言自语:“有点热,地上还蛮凉快的。”
谢尘雾将早膳放在桌上,道:“睡醒了就来吃,一月后就是仙门交流日,到时候所有宗内新收弟子,会统一比拼实力,排列为榜。”
他一顿,看着把自己裹成粽子的巫妘,道:“你既不适合用剑,就学仙术吧,符箓也是很强劲的武器。”
巫妘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慢慢吞吞下了床吃起了早膳。
她思绪如麻,想理清楚,又没有头绪,只能愣着眼神僵硬地吃着碗里的南瓜粥,甜味都没尝出来。
谢尘雾见巫妘呆呆愣愣,以为她在为昨晚的事情烦恼,索性也直接挑明:“我不会跟你解开道侣,双心印的痛苦是我承担,不会殃及你分毫,你视而不见即可。”
巫妘往嘴里送汤勺的动作一顿,她抬头看谢尘雾,他此刻已换上了那件花里胡哨的宗服。头发一丝不苟束起,一双淡黄的眼眸注视着自己,清澈的可以让巫妘看见他瞳孔的自己。
此刻他眼神没有初见的淡漠冰冷,也没有仅看一眼就让人感到恐惧,而是亮晶晶的,像是找到了什么重要的宝物,想要把这个宝物藏起来的,欣喜情绪。
巫妘从没见过他这样的眼神,也不知道他在开心什么,每月一次的折磨虽不会殃及修为,但身体所承受的痛苦是实实在在的,若没有道侣的靠近亲近,靠灵力丹药也无法缓解,只能独自扛过。
更何况,此时的反噬以从每月一次,加重到每月两次。
巫妘突然问:“我是不是在之前认识你?”
谢尘雾诚实道:“对,不然为什么我会和你结道侣。”
巫妘问:“你的名,是叫尘雾吗?”
谢尘雾表情不变,点头:“嗯。”
巫妘:“你的字叫什么?”
谢尘雾:“无字。”
巫妘:“.......”
就在巫妘以为认错人了时,谢尘雾又道:“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字。”
巫妘:“是什么?”
谢尘雾勾唇看她:“云,谢云如何?”
巫妘疑惑一瞬,看到他的笑后,才后知后觉他的意思,无语的片刻还带些慌乱:“.......”
她红着脸,继续低头喝粥了。
谢尘雾也没再逗她,下意识伸手伸到她的头顶,即将按下去时,他手一停,随即收手垂在身侧,转身离去:“吃完了出来。”
·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祝镜闲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有事没事就爱爬树招惹隔壁妇女,被发现了就带着满身的菜叶子灰溜溜下了树,但仙术出了奇的好,不仅会画符操控,修为也深到言出法随的地步。
巫妘也对他了改观了不少,于是,这所破院子里,少了她和祝镜闲的拌嘴斗舌,多了几分和谐的教学场景。大多都是巫妘拿着画好了的符箓,站着树下让祝镜闲检查,合格下树,不合格被他折枝砸脑袋。几天下来,树更秃了。
而谢尘雾就在院子一角练剑。
祝镜闲偶尔会给他指点一番,但更多的时间是教巫妘如何渡灵气入符,巫妘每每在这个时候,会问他为什么不教给自己符箓其他用处。
而祝镜闲回答的话,大多是意味深长的用扇子敲了敲自己脑袋,然后神秘说:“无需预虑。你只需将自己比作一只漂浮的舟,舟随水动,水到渠成。”
巫妘觉得他就是不想教,以至于这一个月里,她只学了如何运转体内灵气,如何化气成物,再如何渡气入符,而符箓画法、用处、口诀,她一个都不知道。
以至于她站在气势浩荡的净心宗门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