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高贵,穿在他身上十分相得益彰。她已经开始好奇陆秦弓短须下的真容了。
正胡思乱想,又听头顶一声低笑:“怎么?烧坏脑子了,见了本将军也不喊一声?啧,好歹也是救命恩人哪!”
杨晴一嗤:“什么救命恩人,你怎么不说是守了人家姑娘三天三夜呢?”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清焰忙道:“二位与邹先生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清焰感激不尽!
“得了,你少说两句吧!”杨晴道,坐到榻前拉过清焰的手替她把脉。
“杨姑娘,我们家姑娘没事了吧?”忍冬问道。
“怎么可能没事?”杨晴瞪她:“她的腿再跪久一点就废了!不过现在也好不到哪去,这腿要是让我治,痹症十有九程跑不了,还是让师父来吧,也许能得一线生机。”
清焰闻言略动了动双腿,贴着药膏的膝盖竟随着她的动作一阵刺痛。她心里咯噔一下,面色更白了。
杨晴冷笑,快人快语:“这下知道怕了吧?跑到别人坟头跪着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以后?我说你们诺大一个尚书府竟也没人去劝,就这么放任你糟践自己,真是奇了!”
清焰没力气反驳,便笑笑地随她去,倒是陆秦弓按捺不住,瞪着她道:“你少说两句行吗?”
杨晴不甘示弱,也瞪回去:“怎么,不服吗?”
陆秦弓反唇相讥:“要是每个医者都像你说话这么刻薄,不止病治不好,还硬生生被气死!”
“……我懒得同你讲!”杨晴拉过忍冬转身就走,“你,随我去拿药!她吃过东西了没?”
忍冬乖乖点头。
“那她该喝药了,你自去煎了,三碗水煎成一碗……”杨晴边走边道,又不忘回头吩咐陆秦弓:“你若无事,多倒几次水给她喝。”
说罢门也不关,就这么走了。
陆秦弓撇了眼大喇喇敞开的门,将炭盆移到清焰脚边才回身去倒水。他用手握了握杯沿,发现水已经凉了,便将装着水的铜壶置于炭火之上重新烧热,这才兑了满满一杯温水。
一整套动作下来,谁也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异的尴尬。
“喝了吧,温度正好。”陆秦弓将水端到清焰面前,淡声道。
“多谢将军。”清焰道,伸手去接,小心翼翼的尽量不碰到他捏着杯子的手。
她这点小心思,陆秦弓尽收眼底,忍不住勾唇一笑。他也不动,就站在那里盯着清焰小口小口地抿着水,目光先是在她饱满却苍白的唇上停留,慢慢地又移到她巴掌大的小脸上。她瘦了许多,下巴尖尖,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她估计是好几天没洗头发了,此刻一头乌发贴着头皮披在瘦削的肩上,看起来仍是极其浓密顺滑的,连发缝都几乎看不见的细细一条。陆秦弓忍不住想像将她一头青丝握在手里把玩的感觉。
这念头一出现,就呈不可遏制之势占据了他整个思绪,以致于清焰喊了他三次他才回过神来。
“什么?”陆秦弓望向清焰,声音里带着一丝莫名的缱绻。
“我喝完了。”清焰将杯子递给他。
陆秦弓接过杯子,又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再喝一杯吧!”
清焰乖乖接过,却没有往唇边送。她低着头,一脸纠结,欲言又止。
“有什么要问我,说吧!”陆将军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清焰抬起一双清泠泠杏眸,慢吞吞道:“……将军,为何会出现在柳家茔园?”
清焰的心扑通扑通跳着,她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然声音却染上一层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与惧怕。
陆秦弓低了低头,轻轻一笑,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他半开玩笑道:“还能为何,我女儿跑到别人的坟头前跪了两天三夜,我这个做父亲的若再不出现,她的膝盖恐怕就此长在那儿了。”
清焰俏脸飞红,她果然当着众人的面喊他爹爹了。真是!糗大了!
见她窘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陆秦弓起了逗弄的心思,微微向前探身,笑得饶有兴味:“我看起来就这么老,让你几次三番地喊爹?”
清焰双手撑在榻上,鼻尖忽然又闯入那股好闻的松竹香,一双大眼睛到处乱瞟,就是不去看他,“怎会?将军救了我几次,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喊你一句爹,似乎也不过分吧哈哈哈……”
陆秦弓一怔,随即放声大笑:“强词夺理!”
清焰没理他,仍刨根问底:“所以……将军为何会出现在那?”
陆秦弓不笑了,神色变得严肃,他睇着清焰,眼里的光像狂风暴雨下的孤灯,忽明忽暗,忽近忽远。良久,他勾起薄薄的唇,一本正色地道:“我去城郊见伤退的老部下,因喝多了两杯,在他家歇到半夜才回,见远处有火光,怕是什么打家劫舍之辈趁着年关掳掠归家的路人,便寻了过去。哪知是你,见你病得歪歪斜斜,就顺手救了呗!”
清焰松了口气,喃喃道:“原来如此……”
“怎么,你以为是怎样?”陆秦弓睨着她,似笑非笑。
清焰展颜一笑:“没怎样,将军这个理由滴水不漏。”
陆秦弓深深睇了她一眼,忽地站起来,就着清焰的手将杯子送到她唇边,“要凉了,快喝!”
清焰莞尔,双手抢过杯子转过身大口大口快速的将水喝完。陆秦弓又将空杯子接过放回桌面,转头对清焰道:“你喝了药歇着罢,我走了。”
清焰点点头,目送他离去。
她呆呆地望着关紧了的门扉,心中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失落。
“这个理由很适宜。”清焰低下头,自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