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梦?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东西卖出去了?”静言给她递了一杯水。
无梦接过一饮而尽:“没有,我还没进东市就遇到了昨日那三个地痞,他们都是担山帮的人!今日是还在元太师门下排队等着交差呢,但继续让他们招摇过市,恐怕我在三不见的这张虎皮披不了多久。还有那小傻子,这种不谙世事的世家公子在无忧洞可是最顶尖的‘大货’,既然得了手又被走脱,他们绝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我们藏不住他!”
吴意原地头秃,三不见好大的威风,结果一下惹了俩?
“你们让无梦一个人去三不见?”
她还是个孩子啊!
无梦面露得意:“三不见人鬼混杂,最不能惹的,便是老人,小孩,和孤身女子。”
在人贩眼里,幼童女子都是会行走的金银,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晃悠自有依仗。
吴意明白了:“所以无梦你玩的是故弄玄虚的空城计啊?”
无梦得意得摊手:“他们自己想歪的,怪我喽?”
吴意浇她冷水:“可你现在这面虎皮要破了。”
无梦顿时垮下脸来。
“既然藏不住,我有一个主意。”吴意摸着下巴,“事已至此,不能坐以待毙,还是要主动出击。”
“就算是无忧洞,也不会想到,他们要找的人,就是三不见送进去的吧?”
三人议定计策,吴意去找崔珩,他还在吴意的苗圃里待着呢,顺手把吴意的植株全部种好了。
“是你种的?”
崔珩笑出一嘴白牙:“大恩不言谢,无以为报,便只能力所能及的帮把手。”
“崔郎君出身世家,也会种地呀?”
“实不相瞒,我便是想行稼穑之事,家祖却逼我读书作诗考取功名入仕为官,还平了我的田地,我气不过独自离家,这才让人贩子寻着了机会。”
一个喜欢种地的人,会有什么坏心眼呢?
吴意由衷得说道:“崔郎君好志向。”
崔珩听出吴意话里的柔软和肯定,顿时心里炸开了烟花:她理解我的志向!从来没有人能理解他的志向!
她懂我!!!
为了犒劳崔珩的辛苦劳作,午饭吴意给崔珩端了一碗白粥。
因为麻叶荨麻终于吃完了。
崔珩看着自己碗里的白粥,再看吴意和无梦碗里的糜子糊糊,顿时肿眼泡里就糊了一层水光。
“怎么了?粥太烫了?”
十来岁的人了,总不至于被烫哭了吧?
“是我给诸位添麻烦了,待珩归家,必有重金酬谢。”崔珩感动得都要哭了,她们自己喝糜子糊糊,却给他喝白粥!
白粥唉!那可是精粮!还是甜的!蜂蜜多贵啊!
“郎君何必挂怀,都是应该的。”吴意心虚得低头扒糊糊,总不能告诉他,她们太久没吃肉这次吃伤了,得吃点清淡的养养胃吧?
无梦敲敲碗:“崔小郎君,我们想到送你回家的法子了。”
“这位娘子是……”
无梦皮笑肉不笑:“我是玉兔啊!”
崔珩慌忙道:“昨日神思恍惚,多有失言之处,还请娘子见谅!”
“无梦,别淘气。”静言把计划讲给他听,“无梦在三不见是熟脸儿,做不了假,但吴意没怎么见过外人,正巧你们身量相仿,崔小郎君不如扮做吴意的模样进城?”
“谨遵师太吩咐。”
你接受得这么顺畅好让人心慌,那可是女装唉!
崔珩微微一笑:“我幼时体弱,家中怕养不活,时常将我扮做女子。”
原来是个女装大佬,失敬失敬。
崔珩窥着吴意,呼出的每个字眼都觉得小心翼翼:“只是要麻烦吴意娘子,在庵中暂避了。”
吴意摆手:“无妨,我也去。”
仅靠山里的这些野生作物是不够的,她去三不见看看,有没有能移栽的药草。
“啊?”那不是有两个吴意了。
无梦揭晓答案:“师姐扮成慧容师祖。”
吴意开门迎入一位浑身裹着黑纱的比丘尼。
“慧容师祖,麻烦你了……”
“男人!”慧容发出一声粗嘎的尖叫,两股战战,却连逃都不敢,沿着门扉就滑落下来。
吴意急忙撑住慧容:“师祖!”
“慧容师叔?”静言努力撑起身体想要过来看看。
无梦也奔过来:“师祖不怕,不怕,你看,他还是个孩子呢,跟我一样大,你一只手就能掀翻他!”
吴意抓到了关键词,一次又一次得重复,安抚:“他不是男人,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孩子。”
身体的温度互相传递,慧容被逐渐安抚下来:“不是……男人?”
“对,不是男人,只是个孩子,不会伤害到你。”吴意贴着她的耳边,“你看,他还要靠我们救他呢。”
“靠……我们,救?”慧容像个牙牙学语的孩子,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吴意的话。
“她需要你,把他扮成我的模样,他才能活下去。”吴意把慧容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隔着衣裳,也能感受到肌肤上那些崎岖:“慧容师祖,只有你,只有你能做到。”
崔珩站在一边,手足无措得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安抚慧容用了不少时间,装扮更是个费时费力的活儿,等到了她们能出门的时候,天都黑了。
正是去三不见的好时候。
崔珩扯扯身上的缁衣,再看看身后那个裹在黑纱中的女子,不敢相信这世上居然还有这般神奇的法子,居然能让他变成另外一个人!
“别动。”吴意伸出一双满是伤疤的手按住他的胳膊。
她衣服不多,这可是她最潮的了!
还没干呢!
你扯破了就又少一件!
“嗯嗯,哦。”崔珩被吴意一按手,哪怕隔着易容的伤疤,他的脸顿时红透了。
“快到了。”无梦对身后的事浑然不觉,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