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景云后,萧景帝对于他们的处理很满意,给了许多赏赐。
金银,玉雕,丝绸……应有尽有。同时,正如袁骁所说,他们三人都官升一级。
户部侍郎要协助户部尚书对四司的工作进行管理、汇总、检查……邱露白每天都变得更忙了。
通常,他清晨一到户部就是脚不沾地直到散职。
邱夫人看不下去他一回屋就埋头卷宗,经常劝他放松一些,不要这么上心。
“娘,我没事的,这不是刚接触其他三司嘛,要多花点时间,快点熟悉才能上手啊。”
邱露白翻看这近几年三司的记录,边看边宽慰着邱夫人。
“露白啊,户部尚书是你爹啊,你不需要这么辛苦的,慢慢地就熟悉起来了。我看你爹敢说你什么!”
邱夫人在邱露白身边坐下,担忧地看着他。
“娘,没事的。我早点熟悉才能早点帮爹减轻负担,不是吗?”
邱露白转身,眼中是温和的笑意。他轻拍着邱夫人的手,安抚着邱夫人的思虑。
“你这样熬下去,身体迟早要垮的。每天晚上,你屋里的油灯就没停过呀。你之前不是喜欢练枪吗?可以每晚练一练呀?娘都好久没有见过你练枪了…”
邱夫人握住他的两只手,眼神中满是担心和忧愁。
“娘,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各边境要储备军粮,光是处理军饷的调度就很麻烦了,还有各种税的调整,很忙的。”
邱露白无奈地朝邱夫人笑着,又低头看向卷宗。
邱夫人在旁边呆坐了良久,她深深叹了一口气:“那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不要再这么晚睡了。”
“好。”
看着邱夫人离去的背影,邱露白轻声应着。
邱露白每天都处于疲于奔命的工作中。
今日,他好不容易逮到一个空闲,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紧随着的就是涌上的睡意。
睡还是不睡,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睡着了不一定可以很快清醒吧。
邱露白从椅背上起身,揉着太阳穴,又打开了新的卷宗。
安庆二十二年一月二十日,邱露白如同往常一样参加早朝。
“奉天承运
皇帝昭曰:
兹闻丞相王谨彦之子王宥嘉才德兼备,品行高洁,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长公主萧青毓待宇闺中,与王侍郎堪称天造地设,为成佳人之美,特此赐婚。”
朝堂上响起一浪有一浪的祝贺。
只见王宥嘉走上前去,叩首接旨。
“谢圣旨。”
很平静的声音,没有一丝犹豫,但也没有一丝的欣喜。
邱露白看着他的身影,莫名觉得有些萧瑟。
怎么就突然赐婚了呢?王宥嘉这小子喜欢的不是长公主吧?是政治联姻吗?还是政治牺牲?
等邱露白结束手里的工作后,已近酉时了。
下雪了,外边一片又一片的雪白。新雪盖着旧雪,踩上去嘎吱嘎吱地响着。夕阳映照在雪上,到处都是银光烁烁,看着迷人眼。
路过王府,邱露白停下步子,看着那块整洁的牌匾。
他在犹豫要不要去看一眼王宥嘉。毕竟同窗共事这么多年,多少有点情谊在。
他看着门口扫地的小厮,终于开口。
“王少爷现在可以见客吗?”
小厮抬起头,熟练地回应着。
“有空,王少爷就在大门进去左转的竹院,邱公子直接进去就好。”
“好的。”
“少见啊,平时王府门槛都被踏破也不见身影的邱少爷竟然也来找我了。”
王宥嘉一见他,笑得格外灿烂。
“是公事吗?私事的话,就不需要安慰了,就这几个时辰,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他一脸嫌弃,张罗着给邱露白布茶。
“行吧,你在干嘛呢?”
邱露白一听,就知道自己的安慰起不了任何作用,索性顺势坐在了椅子上。
“看成婚的流程呢。没想到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一生就要这样结束了呢。对了,你来帮我看看这些婚服、首饰什么的。我看看,还要写聘书、礼书、迎亲书。真麻烦啊!”
王宥嘉不断翻动着眼前的本子,脸上是愁云惨淡。
“你爹娘不帮你一起吗?”
邱露白接过画有婚服和首饰的图集。
“他俩忙着解官呢。前一段时间,我爹走路摔了一跤,整个腰都直不起来了,哪有时间管我呀?快看快看。今天大致都挑选好,明天就去看看实物,早点成婚,早点解脱。”
邱露白默默地看着,不再说话了。
他似乎知道了什么叫官场难入更难走。
原来这是权利的交替啊。是圣上舍不得王家?还是王丞相为了王家未来做的谋划?那我呢?我也会这样吗?
我们好像没有任何自由。我们只是一个利益的载体罢了。谁的利益更大,谁受的恩惠就最多,但是也最不自由。
王宥嘉他,是喜欢李家的姑娘吧。
邱露白低垂下自己的眼眸,震了震精神,继续挑选着婚服。
一件点缀绿色披帛的大红婚服映入眼帘,邱露白没怎么注意,随手翻至下一页。是一件绿色的婚服绕着火红的霞帔。再下一页是深绿的婚服。
绿色的婚服,好像没怎么听说过呢。
邱露白正感叹着婚服种类繁多时,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那天上巳节,一身青绿的苏九酝和一身红装的自己。胭脂,金镯,玉佩,画,以及在金玉楼喝的新酿女儿红。
他怔在了原地,两只手还维持着翻页的状态,一动不动。
那我可不可以自私一点,当作我已经娶了小九。
他连忙擦着眼角沁出泪水。
是不是该去南山寺还个愿啊,这几天要腾个时间出来。
“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