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
他顶着因醉酒而泛红的脸颊,拽住自己的女儿就向前走去。
他来到蒙凯帕拉的座位前,声音洪亮:“王子既然没有婚配,不如乘着这个节日看看我女儿合不合您眼缘,如何?”
这下大家全都停下交谈,诧异地看过来。
他拽着的姑娘被吓得大气不敢喘。
突然上前,她根本没反应过来,看着王子那张英俊的脸她咽了下口水。
虽然王子俊美又高贵,但她根本没这个心思啊!
但凡长眼睛的都能看出王族内部的微妙,她又不傻,再好的男人能有自己前程重要?
父亲真是喝酒喝昏了头,想攀附王族的心直接摆明面上了。
蒙凯帕拉显然也没想到有人当场发酒疯,但这话放在相亲宴上也不算多冒犯。
不等他委婉拒绝,坐他对面的内芙鲁拉率先戏谑:“王兄,别人都提了,不打算应下?”
无论是她的语气还是表情都表明了她在看好戏。
中年男人听内芙鲁拉开口这才想起旁边还有公主,他思索了一下,突然低头认错。
“臣下真是糊涂,居然当着殿下们的面推荐自己的女儿。”
正当在场的人松了一口气,他的话像惊雷一样响起。
“臣下怎么就忘了,两位殿下还有婚约呢。”
他的女儿腿一软跪倒在地,有贵族吓得手一抖,酒杯摔在地上。
内芙鲁拉瞬间脸色大变,面色阴沉到极点。
所有人瞬间噤声。
心道这人何止是糊涂,分明是嫌命长。
婚约……
在场但凡上点年纪的人都知道这个婚约的来龙去脉,但都不敢公然讨论。
当年先王染病离世,哈特舍普苏特又没生有王子,法老王位按规矩就落到了蒙凯帕拉身上。
哈特舍普苏特不愿放过这个难得机会。
那时两位王嗣都太小了,蒙凯帕拉王子才刚学会走路,连话都不会说,内芙鲁拉公主也只是个婴儿。
还是王后的哈特舍普苏特可不管这些,强硬做主给两兄妹定下婚约。
一方面,这可以将即将登位的幼年法老与她绑在一起,另一方面,她有了更好的理由插手政务。
若是她真将蒙凯帕拉好好培养也就算了,可年幼的法老长大些却还在宫廷里玩泥巴,几年后她也不再掩饰,直接自己做起了法老。
在哈特舍普苏特当上女王的第一年,她抱着还是孩子的公主,在宴会上直接提了一嘴“希望女儿找到自己喜欢的人”。
这话有意思极了,似乎全然忘了婚约这回事。
在场的高官对政治的嗅觉比狐狸对肉的嗅觉还灵敏,怎么可能听不出其中耐人寻味的意思。
明面上是对女儿的关心,实际上不就是变相否认婚约,希望解开与蒙凯帕拉的绑定吗?
当时他们都没说什么,毕竟一个手段强硬的女王和一个被退位的幼子他们自然知道站哪边。
后来蒙凯帕拉王子进入神庙学习和参军后,三位王族成员接触也少了,这话题就更没人提了。
怎么偏偏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提?
蠢货……
蠢货!
安分的日子过惯了非得找刺激吗?
在场参与宴会的人们都偷偷观察着三人,蒙凯帕拉盯着眼前的果盘,像没听见一样没什么反应,女王的脸色不见得有多开心,而公主是直接黑了脸,几欲发作。
但凡长了眼睛都看得出来,这三人没一个喜欢这荒谬的婚约往事。
这是直接把上位者的霉头全触了。
官员们心里暗自叫苦,好好的宴会偏偏被蠢货搅了局。
虽说山谷节的宴会就是为年轻人的相看准备的,可这个婚约哪里有一点暧昧在?
说是婚约,不过是哈特舍普苏特女王的政治手段。
无论是立婚约还是之后变相否认,都是因为女王要收拢权利。
如今旧事重提,宴会的气氛几近凝固,开场时热闹的交谈时不复存在。
这样的氛围持续了一会儿后,一个声音响起。
“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王子和公主都长大了,他们会有自己的想法的。”
开口的是坐在公主下位的森穆特,他也没有正面谈及婚约,但也透露出一些否定的意思。
旁边的内芙鲁拉面色稍缓,女王闻言也没有表示什么。
正当众人稍稍放下悬起的心,森穆特又说:“不过臣下还记得蒙凯帕拉殿下小时候也因此过得很有趣呢。”
这话将矛头指向蒙凯帕拉,隐晦地表示要不是当年有婚约,某人说不定连那几年的法老都做不了。
蒙凯帕拉拿起果盘里的一瓣石榴,笑了笑:“确实,尤其是得了很多野趣,记忆里年幼时爬树摘的石榴比如今的还甜。”
他说得真诚,像是赞同森穆特的话。可细细想来,作为法老完全不接触政务,还自己爬树摘石榴,听起来就讽刺。
森穆特笑得温和,做出长者姿态:“可见王子殿下自幼就身体强健,如今才能成为军队指挥官。”
三言两语之间又把话题粉饰过去。
在场的人都没敢插入这个话题,缩在自己的位置上装成聋哑人。
现场沉闷,不多时,蒙凯帕拉站起身来,向女王行礼说自己有些醉了,希望先退下。
女王自是慈爱模样,嘱咐他好生休息。
官员们这才敢再开口,附和着一些关心话,就这样气氛慢慢开始回温。
蒙凯帕拉回应了两句后,转身穿过宴会,走出点满灯和蜡烛的大厅。
夜晚的暗沉逐渐笼罩他,晦暗不明的过道给他的蒙上一层阴影。
他刚刚客套的笑此时荡然无存,眼里全是寒凉。
大拇指摁住黄金指环,手指用力到泛白,刚吃进去的水果几欲吐出。
恶心……
恶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