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流血、养伤,也都是常事。
这是唯一一次,他在走出山门时抱的是犹豫的情绪。
如果她醒来后又被杨烈杀了,那他算是救了她还是害了她?
如果再看到的是她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他又该如何?
就算如此挂心了近一个月之久,此时此刻在逐渐沉寂下来的念头中,唐妙兴忽然发现她对山脚下的那个女孩儿的印象只余下她垂在脸前的银色长发。
他当时拨开发丝看到的是怎么样的一张脸,已然完全忘记了,她在他怀中时柔软沉重的触感也已荡然无存。
火花一般,一闪即灭。
他猛然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握紧了双手,如梦初醒,他缓缓张开手,望着眼前在风中微动的衣衫,他道:“无论如何,多谢你,杨少爷。不必愧疚,你只是做了你该做的。”
杨烈:?
杨烈眯了眯眼:“你说什么?”
唐妙兴有点恼火,却还是心平气和道:“多谢,可以了吗?”
杨烈:“……”
怎么好像阴阳怪气儿的?
他皱着眉,有些不悦道:“我愧疚什么?”
“没什么。”唐妙兴说着瞟了一眼还未来得及搭起来的衣衫,“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来吧。”
“……随你。”
他本来等着唐妙兴问他言九的事,但是这么三两句话过后,他猜到唐妙兴大概是误会了什么。但是他的怒意实实在在被勾了起来,不再多言,他准备离开。
反正就算不是他,也总会有人告诉唐妙兴——言九没死,活得好好的,还成了你的师妹!
两个人谁都没再搭理谁,唐妙兴从那个奇形怪状的机关一类的东西中捡起一件衣服搭在晾衣绳上,慢慢将它展开。却不防对面忽然伸出一只带着红色珠串的手将衣服隔开,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容来。她眼角脸颊都染着淡淡的粉色,阳光下点点亮片缀在她眼周,伴随着那双银红的眼瞳直直撞入唐妙兴眼中。
“师兄,你好慢呀!我还以为你会过来找我呢!”
说完她才发现这后面晾衣服的人不是杨烈,面露意外之色扫了唐妙兴一眼,又极机灵地反应过来就算不是杨烈,他也走不远。她歪着身子往唐妙兴身后看了看,果然见杨烈正将西服外套搭在胳膊上,拧着眉面向这边。
不等杨烈发话,她已经略过唐妙兴,跑过去他身边,两手拉着他的胳膊晃了晃,问:“现在可以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