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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3 / 4)

是高兴的。奈何许家突然送礼一事……她看向母亲懵然的神色,不禁蹙眉沉思。

崔氏自进门后,统管内宅多年,又有何事能将她唬住呢?她微露喜色,神色从容,“帖子是仔仔细细看过才送去的,自然不会出错。想是那年南下唐州后,官人知母亲慈心,这些年来,他与许家老爷交情言深,书信来往频繁。官人也是!竟未与我告知,便急着向许家抛了喜事,才出了这么个乌龙——许家既送了礼,想是要来的,我亦许久未见侄子侄女,母亲想念,我亦想念的。”

大老爷闻言,知她正犯难,也未细想,便忙恭身道:“大娘子方才这样说,我也是才想起来,确有此事,这几日忙于大内,竟将家事抛之脑后,母亲怪罪。”清云见此景,不忍发笑——方才两口子才拌嘴完毕,这会子已然是一张赧然面孔,于夫妇而言,真真假假无从辨,只让婆母听得高兴才是真。

江老太太将夫妇此刻神色尽收眼底,心生满意,“夫妇同心,我该欣慰才是。这礼我仔仔细细问过,是许家二房送的,你们可还记得他家那位长女淑妤?”江老太太问的是一旁正坐的众孙辈,见无人应答,清云立身,笑意嫣然,打破了僵局,“回祖母,都记得的,多年前,还在一块儿玩儿的。”

江老太太点头笑道:“是了,因比璟儿还大两岁,你们都该叫她一声从表姐才是,满月宴也要来的。这礼便是以她的名,送给你们小辈的,不过是些小玩意儿,也算是对你们的疼爱,我已让人搁在后面,秦妈妈带他们去挑吧,只剩下的,一并替珠姐儿留着。”

“许家心意,我替珠姐儿谢过了。”崔氏心下松了口气。

众人亦松了口气,唯一直坐于崔氏身旁的何氏久久未语,她正坐立难安,一双微微失神的眼睛看着秦妈妈带着孩子们出去,又侧目去瞧自家官人,二老爷依旧满脸堆笑,不免心下生起怨气。

秦妈妈领着他们出了正厅,穿过来时的抱厦,几人行至廊尾,众目睽睽之下,秦妈妈轻推左墙,眼前赫然出现一人可行的空隙。

“从前怎没觉得东院竟这样大!”清月一路挽着清云的臂弯,直至此处,她不禁讶然松手,一面张望一面自顾朝里走去。

清云也随众人进去,心里道怪——儿时玩耍,怎没发现这堵墙后竟空有这样式的地方。

真别有洞天!抬头便能瞧见四角的天,清清白白,同鱼肚似的,四面绿荫成壁,冒出悉数垂条迎春,北墙一株拔高辛夷,莹白的花儿下,围着成团的栀子,绿叶上便似勾了层雪,正中有一张梨木海棠纹圆几,几上堆叠着各式套盒。

秦妈妈笑靥,招手道:“哥姐儿们过来瞧,都是唐州来的新玩意儿!”

来的姊妹里,唯男孩儿们皆朝几上扫了眼,仍无动于衷,同秦妈妈出了墙门,后院一处清池里锦鲤正欢,便在那儿偷闲去了。

留下清云与清月,围着圆几打转儿。

清月顺手拿起袖旁的一个藕色扁盒,还未打开呢,便“啧”了声,将它撂在一旁,语气似有尖声,“以为多好的东西,也好意思送礼。”

空寂半晌,清月扭过身,见清云仍未搭话,她努着嘴心有不甘,并未觉得自己方才有何不妥,以为这位堂姐只在意几上的东西,便拽过清云的衣袖,扑着一股花香,一整个人凑上去,然后眉眼弯弯,“姐姐,我瞧着这些东西也不算稀罕,我屋里有一套翡翠鱼样式的套盒,你若喜欢便送给你。”

清云无奈一笑,捏了捏她的鼻尖儿,声色如细雨,“祖母方才不说了?表姐送来的都是些小玩意儿,咱们只瞧着喜欢的挑了,你都不喜欢?”话毕,她手里已拿起一个剔红花鸟纹的长盒,打开是一支白玉透雕花蝶纹簪,蝶形拟真,玉色清澈。

她侧身抬手道:“这支簪适合你,戴上看看。”

那簪还未稳好,清月便取了下来,心生郁闷,“什么表姐,祖母也说了,是从表姐!什么寻常物件儿也塞给我,姐姐——”她突然伏在清云耳边,心下正犯恼,“这位从表姐多年未与我们相见,什么模样我也忘了,倒是这许家还能让人说道说道。”

清云将那簪收回盒里,拦住她道:“你做什么又从哪儿知道什么了?何该藏进肚子里。”

清月心知这位堂姐素来稳重,千事万事都小心的来,为这此心性,伯母崔氏才命她御下,携管内宅,美名曰:替母分忧。

可四周亦无旁人,见她对此事如此淡然,清月与之相比,是个急不可耐的性子,话到此处,再想说的话是憋不住了。

“好姐姐,全当我胡言一通吧,秦妈妈对我们素来疼爱,还去告状不成?”

随后,清月眯了眯双眼,侃侃而谈,“这许家,原是与我们祖辈连襟,祖母与许老太太是亲姊妹。当年许老太爷出身进士,在京城好不风光!随后便娶了苏家嫡女为妻。后来又不知为何,许老太爷请郡唐州做了知州,一家子也南迁了去,迁去时,与我们家还没干系呢!再后来,许老太爷与许老太太相继下世,前些年,才与我们家有了见面,南下唐州后,他家因不享荫封,故而靠祖母捐地官谋事,许家的大老爷才得以在唐州做县丞。”

清月突然压低声音,继续道:“方才祖母所说的那位从表姐,她父亲二老爷在唐州也不过做个典史的差事,我还听说,这官差还是靠他家大老爷捐官的。欸,你瞧这位从表姐来送礼,还能为了什么?”眼瞧她说得眉飞色舞,越说越高涨,如一匹脱缰的马,清云心下一紧,唯恐她说错了话,忙止道:“你倒是个爱听闲话的,这礼你不要便罢了,怎学得这些嚼舌根的本事?祖母一向疼爱我们这些孙辈的,若听见你的话,岂不伤心死?还不快住口!”

清月突然哑言,若换作自己母亲何氏这样说自己还能置之不理,可偏偏眼前人是自己堂姐,自幼跟在她身边习字,时而犯错,也挨过不少打,论怕,自己还是惧这位堂姐的,见她神色肃然,只得赶忙闭上了嘴。

场面一时尬然,倏忽间,只瞧从墙门外窜进个矮影儿,身不过四尺,套一件云水蓝的小袄,脑后扎着一小揪头发,缠着青布,见他摇头晃脑得走过来,眼睛笑成两条缝,活像观里的善财童子。

文遥微踮起脚,抬起一双胖乎的小手,攥紧了清云的衣袖,稚声道:“四姐姐,大哥他们抓了条活鱼,说今天晚上烤鱼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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