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舒氏笑言:“四姑娘同你家大儿媳合该是对亲姊妹才是!”
听如此说,舒氏心窝里开了花,彼此对望道:“自然有侯府自家姊妹更亲,不过是我这大儿媳才露了脸出来,与四姑娘走得近,也是沾了侯府的光,还不谢过称赞。”祁氏闻言,心下会意,刚坐下的身子又起身谢赞江老太太与吕氏,上首二人皆颔首,心下称赞。
“四姑娘身边的,想是老太太家的外甥孙女了?”吕氏问道,见淑妤身形长挑似柳,窄肩细腰,颇有股子雅风,江老太太闻言,随后点头唤她过来,吕氏又不禁瞧了上去,见她眼里似春日桃花绽绽泛着光,唇抹曙红如花儿模样,有道是朱唇翠眉映明眸①,胭脂偏向脸边浓。一时心下惊叹,竟生得一副好皮囊,不住夸赞。
淑妤恐失了礼数,忙恭身谢过谬赞,见她礼数有加,谈吐得体,不倒像是县丞家的女儿,吕氏眼底掠过几分欣赏之意,江老太太探身,同她细细道:“这是我那唐州老姐姐家的嫡孙女,便是璟儿也该叫她一声表姐。”一句一顿,引众人皆侧目。
“竟有这样式的人物!也该早日上京才是呀。”下首正坐的东阳侯府的大娘子朱氏,她突然起身,见淑妤模样秀雅,一颦一笑是端庄,心有意走拢,便上前要看得真切,见如此说,江老太太不语,只瞧那手中茶盏刚放下,一旁的崔氏见状收回了余光,亦走过来同朱氏说笑,“哎哟!快莫提了,本是要早上京来的,偏唐州在南处,只得走水路,面着江一路辛苦才到,今儿也不顾母亲生气,便是各家姐妹笑话一场罢了,我竟糊涂,全然忘了时日,确是该早下帖才是哩!”
崔氏言毕,淑妤面色懵然,又见朱氏走近过来攥手相看,面露怜笑,心下正慌,一旁的伯母柏氏上前围住了她,同崔氏垂泪诉语,一时场面余下人对望寂语。
吕氏有意上前安慰,便听江老太太一旁突然笑言,语气疼惜,“便是从哪儿找的气,何该快收了去。”又朝众人道:“我这大儿媳才晚生孙,身子禁不得大风大浪,哪儿敢惊动的,便是有了亲戚来了家中,也是瞒了的,如今倒是来问我罪了。”话毕,众人皆笑起来,柏氏破涕而笑,与朱氏坐了回去。
江老太太拉过淑妤坐了身边,又同众人道起从前许家风光,唯朱氏听得极其认真,一盏凉茶下肚也不察觉,朱氏心下对淑妤甚是欣赏,又问她可曾读书,家中可有姊妹,一问一答,又有身边大娘子们称赞,朱氏盛情,还道自家的大儿媳段氏,如今有了身子,近日郁闷,让许家都去,见见新鲜面孔一同解闷,不禁引一旁柏氏一时春风满面,心下似是有了□□成的把握。
见水波四起,又是翻不了船的浪,江老太太这才问起淑妤几时回唐州,实则朝着柏氏示意,“京中繁华,姊妹众多,本该是想多留几日,可下月又撞了妤儿及笄,也该早回唐州去。”
这翻不了船的浪,殊不知,若是纸船,便是水波也有万丈危境,如梯子拦风,拦不住。
见众人脸色微微一变,约莫半晌后,一直未语的忠端伯府的大娘子柳氏上前去拉淑妤的手,含笑道:“既来了京,便只坐水路回去?那也不差那一日两日的,下月的上巳,京中各处设了畔浴,不如同去?人多才有趣儿呢!也只等完了再回去,原来你年长些,那我家中那的姑娘也该见了面,叫你声姐姐。”话至此处,柳氏便忙让身边的使女去唤人来相见,唯一旁柏氏面露讪笑,道:“这如何要得。”
柳氏闻言未语,一旁吕氏察言观色,见江老太太面色淡然,随即同淑妤笑道:“若说亲近,你便是和她家姑娘性子相像。倒我家姑娘,也未读过几本像样的书吧,前些日还随她父亲外出春蒐②,性子倒不如你,欸——何该也让她过来与你相见一场才是,你只管哄她叫二妹妹罢了。”
原来是那位卫二姑娘,淑妤浅笑道:“是。”
只一旁柏氏闻言后,一面打圆场,无非说些沾非亲的光的话,一面又才坐下来,一盏凉茶下肚,竟是一股子火热。
见吕氏同柳氏皆有意拦之,方才还喜出望外的朱氏,也沉下了脸,见场面突然冷下来,崔氏先是余光瞧了眼江老太太,见神色无异,心下正困惑,又不得不站了出来打圆场,“既下月有畔浴,也该一同去,虽撞了妤儿及笄,择日不如撞日,大伯嫂不如把唐州的亲戚都接来欢庆一场,好好操办及笄礼,又全了姊妹间爱玩儿的心意岂不好。”
“老太太膝下外甥孙众多,可是大场面。”柏氏还未开口,朱氏立马抢话道:“我瞧着既一般大年岁,我家也有个不成器的老三。他是个猢狲,如今也管得松,他最爱热闹的,若柏娘子肯许,老太太肯许,便也将他带去吧,同你家儿,侄儿在一处玩儿,京城地广的,何该他带着这些弟妹才是。”话毕,柏氏赧然一笑,只顾吃茶,那残留的茶渣苦涩得要命,入了嗓偏只得勉强笑着点头。
江老太太一直未语,柏氏也不好再声张淑妤及笄一事,只心下郁闷难受,又瞧淑妤此时面色淡然,以为她心下亦不好受,有道是天变一时,人变一刻呐!
方才见朱氏如此盛情,以为有了□□成的把握,正沾沾自喜呢,现只管撇开了脸,一张笑脸如刀割着自己的心,心下甚是比吃了黄连还苦,她又看向一旁的柳氏,不觉心下叹气,官宦贵府,只那拐着七八弯的一句话,便堵上了那道爵门,真真是一张利嘴里含着盐,口甜如蜜钵,却又惹人“咸”!再有便是那同姨婆正坐云巅上的吕氏,一颗玲珑心偏又生了七八面,面面有所不同,顺风势而倾,吹得人心窝子甚凉。
想至此处,柏氏心下平添一股子火气,遥望从前荣光——公公虽家中清贫,也是清流人士,进士出身,在京做官数载,后请郡唐州也是知州,乃为一门荣光,从此显赫,婆母乃是京中,银青光禄大夫苏侯之嫡女,出身贵府自是不凡,虽后人未得袭爵,苏侯亦是为朝做事无数,名留京中常被人所称赞。虽如今许家风光不觉从前,官人好歹在唐州做了县丞,连同侄女淑妤家,倚官人谋官做了典史,也算是官宦嫡女吧,甭管是伯爵府还是侯爵府的,便是姨婆出面一场,也是够得上的!
柏氏一心想这位亲侄女高嫁,一来,也算对得起二房的嘱托,从此家族再昌盛,二来,都是一家人,自己也不愿淑妤低嫁吃苦头,若此事成了,自己便是官宦家的亲家的亲戚,自家儿女自然有好前程,如此,这三来,便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