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混蛋,怎么敢有这种想法,这家怎么能交到你手上去!”
远远便听见里堂传来一阵怒喝声,陈追的脚步顿了顿。
“爹!你那里能明白我的心思!你夜夜被那邪祟缠扰,若不是你干那亏心事,你怎能遭这报应!”
话音刚落,一阵清脆的响声紧接着传来,想是那接话的人挨了巴掌。
“我都是为了谁!你们这帮没良心的,我入了土,这些不都是你们的!?”
陈追有了几分疑心,但外来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想是来了人,陈追也便顺势叩了叩那张虚掩着的门。
“老先生。”
那里头顿时没了动静,不到一会儿,那苍老却有力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小客人快请进。”
陈追这才径直走了进去,却不再见有旁人。
李老爷匆匆迎来,一到陈追跟前,他便热情的握住了陈追的手,脸上洋溢着笑
“小客人,事儿,都办妥了罢?”
“已经落葬了,但…颇有异象…”陈追思索片刻,也便回道。
“异象?此话怎讲?”
“长火坡中死尸掀棺而起,风水墓前鬼影随风而现。”
“……”李老爷面色突然沉了下来,他眼睛四处瞟了瞟,像是在惧怕什么一般“可有解法?”
陈追笑了笑,不语。
李老爷见陈追这样,他只当陈追是想要丰厚报酬,他也不再吝惜金银,摆了摆手,便说道
“钱财这等身外之物,小客人若是有所需,老夫定不吝惜!”
“我无求于你,”陈追知道自己被误解,他也懒得解释,只是环顾了四周,开口询问“我那装了法器的木匣子不知在何处?”
李老爷赶忙吩咐下人拿了上来,陈追从匣子里取出一块木牌,那木牌周边刻满了符文,中间则用红墨水点上了一个“天”字,墨水却已经晕开了。陈追便顺势将木牌递给了那李老爷
“我今日出门一趟,此物可保先生平安。”
一听到这话,李老爷喜笑颜开,得知陈追是愿意救自个儿了,也便道了谢,收下了护身符。
陈追仍旧将木匣子交与了李老爷保管,他本决计下山去镇上打探一番消息。毕竟是活生生的人,若是有离奇失踪被拐而杀,那么总该有些线索的。
若是掘不出这根,解不了他们不愿离开阳间的心结,强行便收走魂魄,难度增加不消说,陈追到底心里不好受。
他并非冷血无情之人。
他只摸着那条上山的路走着,日头正晒人,炙热的阳光倾泻而下,透过茂密的枝叶打在了陈追身上。他本还在回忆出殡时的异象,却又跳转到了那几张镇棺灵符,和那个画符的人。
………
算了,好歹算是过去了。
可骤然间,风起,他只是不经意地往旁边瞥了一眼,心中便颤了颤。
那,是一个活人么…?
路旁的树阴下,赫然躺着一个人。那人却一动不动,陈追先是打量了四周,见无异象,也往那边走去。
凑近了看,那人身上的衣衫破破烂烂地,胡须上甚至沾满了碎草屑,脸上也有几处红肿,瞧着像是个中年男子,也狼狈的很。
陈追上前探了探鼻息,甚是微弱。
再折回通幽阁么?上山的路却是难走些。
陈追思索片刻,便缓缓俯下身,一手抓住那人的胳膊,便将那人扛了起来。
那人竟闷哼一声,眉头紧锁。
……
陈追只好换了个姿势,将他背了起来,将那男人扶好后,便一步一步将他背下了山。
下山寻到了最近的一家医馆,他将那男子交给了大夫,本想抽身离去,可一想到那荒山之中不应有人。况且他受的伤像是外人所致,却是蹊跷,也便决计留下,等那男人苏醒。
“老伯,他可还有救?”
“这些伤自是不消说,他身强体壮的,那里活不了?听你这口音,倒不像本地人呐,小伙子。”
“是呢,我是绥怀逃灾来的,老伯,我可向您打听些事儿?”
那大夫点了点头,示意陈追说来。陈追便提到了镇上可有人口失踪一事。
那大夫听到后,脸色也沉重起来,“说是失踪,那还真是说准了。本在数月前,便来了一伙外地人,专来招本镇的矿工,那待遇是吹的天花乱坠,便有许多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和中年人跟着那伙人走了。却没再回来,可这么久了,也没个信儿回来。也不知道是上哪儿采矿去了。本镇最近倒是也不太平,总是有年轻力壮的青年人莫名其妙便没了影儿,搞得镇上这是人心惶惶啊。”
陈追也大概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便向老伯道了谢,只在这里守着,等那中年男子苏醒。
他现在只需要那男子的一句话,便是道出那矿址。
一直等到黄昏渐至,夕阳似火,烧红云霞,那男子才堪堪醒来。
哪知那男子嘴里却仍然嚷着胡话“别打我,别打我!”
而陈追此时正好刚从外头买了包子进来,便瞧见那男子神志不清,陈追也没说话,把包子塞他手上,还给他倒了一杯水。
那男子愣了愣,迷茫的眼神渐渐聚焦,他打量了四周,泪水也便涌了出来。
他知道自己得救了。
他一边流泪狼吞虎咽啃着包子,一边咕噜咕噜喝着水。
等吃饱喝足,他才开始注意到医馆里的两人。
“小少年,是你救了我?”那男子突然用手抹了把嘴,并指了指陈追,又指了指自己,脸上充满了感激之意。
“是。”
陈追回复了他,见他精神状态似乎好转,便开始问起了他采矿的那件事。
怎料刚问出口,那男子的脸色便刷地一下白了,浑身颤抖着,满是惧怕之情。
“这里很安全。”陈追尽量用轻和的语气安抚道。
“没人能伤害你。”见那男子仍旧这般害怕,陈追便补充道。
那男子突然抬头,看着陈追,也终于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