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徽公馆忙得不可开交。
京粤放心不下这边，和明姿谈话完后，当天晚上就搬了回来。
第二日除了在外谈生意的商父和几个外出上学的小辈没回来外，商家的叔叔婶婶都到了。
办宴的前一晚上，祖母在西庭设了小宴，这算得上商明姿清醒后，和商家人首次正式的见面。
她有些局促，但商家的长辈都是和善温和的人，个个温言细语，体己话一茬一茬的。
祖母尤其心疼她，谈起这五年里明姿的遭遇就和京粤一样开始掉眼泪。
她听传言里说商家没几个软骨头，但这顿饭却吃得十分伤感。
好在叙旧过后，祖母和京粤说起了明天宴会，京粤顺嘴提了一句“娄家二小姐”，祖母脸色一板：“她要是识趣，该老死不与商家有往来，没分寸的东西。”
商明姿挑眉，她知道这个人。
五年前的车祸也有她的手笔，虽然不是主谋，但也发挥着不容小觑的作用。
那场车祸根本原因是经济纠纷。
城北余家破了产，商明姿乘机而入，收购了余家公司，余家二小姐余曼郁怀恨在心，一手策划了这场十余人死亡的交通事故。
当时商明姿的刹车被动了手脚，撞向了逆行的面包车，造成几辆车追尾，其中一辆是油罐车，油箱破裂后引发了爆炸，场面极度惨烈。
而开面包车的人，正是娄二小姐谈了四五年的男朋友。
真是丧尽天德。
祝凛说她命大，在刹车制动失灵的瞬间跳了车，滚到了花坛边上，不然他也回天乏术。
“余家那杂碎已自食恶果，因果轮回，她娄岚月的报应也不会远。”商家几个叔叔婶婶愤愤不平。
商明姿挂上温淡的笑，言之有理，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
商家二小姐昏迷五年清醒的消息一经传出，各家媒体闻风而动，设宴当天，商徽公馆被长枪短炮包围，周遭公路被人和车塞得水泄不通。
京州这几天阳光好，气温升得高，人群推搡间，有人缺氧晕死过去，一时警笛、救护车的声音此起彼伏，场面一度混乱。
迫不得已，京粤抽调了一队安保，隔了一条供宾客通行的道出来。
今天办的是晚宴，七点左右陆陆续续有宾客到场。
商家几个男人在门口接待、收礼。
商明姿图清静，拿了香槟，靠在半人高的琉璃台上，和商二叔的女儿商和息闲谈。
没过多久右边聚集了一小堆贵妇人，捏着嗓子窃窃私语：“你别说，这商二小姐命真是大，死了十四个人，就她一个活下来了，你说这叫什么？歹人有歹福？”
“娄太太可真幽默，哪是她的福气？早些年那商明姿凶悍跋扈的，整个京州没人敢招惹，是遭了报应，成了植物人，让京州清静了几年，该说是京州的福报。”薛太太一言让几位贵太太哄笑连连。
商和息愤愤不平：“毛病，在商徽公馆说商家人的小话，我去撕了他们的嘴！”
商明姿笑容丝毫没变，狐狸眼里的情绪晦涩不明，她摆了摆手，制止商和息。
慢慢悠悠晃着香槟，独自朝那群贵太太走去，她气定神闲地问：“薛太太，怎么个说法？”
那薛太太上下打量了商明姿几眼，看着面生，她以为是哪家新娶的媳妇，经验老到地说：“才嫁到京州没几年吧？也是运气背，享受不了几天太平日子了。”
“这商明姿生得明眸皓齿，像朵淡栀子似的，实际上心窝子里脏得很，睚眦必报，无往不利。口蜜腹剑的蛇蝎美人——哦不，说不定那场车祸毁了容，才躲到现在都不敢出来见人。”
又是一阵哄笑。
“这些算什么，听说她还玩死过男人，私底下的花花样样、摆摆杂杂，野得很。”薛太太压低了声音。
商明姿嘲弄地笑了。
原来她之前的人生这么精彩？
“也就是投了个好胎，到了商家，否则能有她猖獗的份儿？”娄太太牙尖嘴利，“不过话说回来，抓住她等于抓住商家的命脉，姐几个再恶心也得跪着舔着。”
“程钰？”站在商明姿对面的小姐低声唤了一句，岔开了众人的注意力。
“稀罕，今天的日头好，连这位爷都来了。”
商明姿顺着那位小姐的目光看去，就见入口处商二叔陪笑着迎进门的男人。
那男人极为高大，比商二叔高出不少，宽肩窄腰，气场强大，一双丹凤眼极其凌厉，眼风一扫有种不容置喙的杀伐果决。
不好惹。
仅凭一眼，商明姿就可以得出定论。
也是意料之外，那晚这双眼睛太过疲惫，她以为程钰是个不休边幅的人。
“这也不是好种，和商二小姐站一起，恰好能凑一句男盗女娼。”娄太太白了一眼。
“闭嘴!他在专北呆了十八年，谁知道那男人搞些什么名堂，说不定手上还压着几条人命，取笑他，你嫌命长了？”薛太太冷声呵斥。
提她是逗趣解闷，提程钰就避之不及？
他是有多阴狠，所以无论有多离经叛道、荒诞无度，也成不了为他人酒酣饭饱后的谈资？
商明姿沉黑的眸子眯了眯，讥讽一笑。
遥遥见喻雁年到了，明姿抽身离开，却被一旁的薛太太拉住，似想与她攀交情，殷切地问：“你是哪家的媳妇？”
“没结婚。”商明姿笑容淡雅。
“咦？看着面生，是港城哪家的小姐？”
“不是。”她笑容愈发明媚。
“那是？”薛太太又问。
“京州，商明姿。”
一瞬间这三五个贵太太面面相觑，脸绿得彻底。
娄太太血色全无，拿着酒杯的手抖得厉害，望着薛太太：“商……商明姿？她怎么长这样了？”
走出大概四五米的距离，商明姿骤然听到身后一片嘈杂，几位太太惊呼声此起彼伏：“娄太太!娄太太晕了！”
喻雁年唇角抽搐，随手拿了菲佣托盘里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