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张富年赶到衙门时,便看见乌泱泱一群人。
衙役驱散开围堵的百姓,恭敬道:“张老爷,我们县令大人请您进去。”
张老爷眼中一喜,“常大人探亲回来了?”
沧水县县令名叫常彪,是个会审时度势的,张家在沧水县横行霸道这么多年,他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给足钱,天大的事也能糊弄过去。
张富年前脚刚踏进去,迎面瞧见鲍修那张黑脸,登时吓了一跳,在心里骂道,这个软硬不吃的老东西,就属他最难打点。
张富年也不下跪,直奔堂上的常县令,笑道:“常大人,小民来迟了。”
堂下众人神色各异,王风嚣张地瞥了眼江白屿和应晚镜,轻蔑地笑了笑。
应晚镜看着王风,用手指在自己眼睛上比划了两个圆圈,又指了指眼睛肿得像核桃的张富年,做了个鬼脸。
王风气愤得不行,紧握拳头,怒视着应晚镜,如若不是在衙门里,他早就起身好好教训这个丫头。
察觉到动静,江白屿低头看了眼应晚镜,明堂下,这个跪在地上的少女毫不慌乱,甚至还大着胆子做鬼脸。
江白屿瞪向眼神凶狠的王风,身子向后仰,挡住了应晚镜。
常彪见张富年双眼浮肿,脸色虚弱,惊诧道:“张老爷,几日不见,您怎么成这幅模样了。”
张富年装作一副可怜样,指着应晚镜道:“全是一个泼辣丫头惹的,害我成了一个半瞎,大人,您今日一定要给我做主。”
他倒是恶人先告状,应晚镜仔细观察着常县令和张老爷,两人看起来很是熟络。
常彪招呼道:“给张老爷搬个凳子,让他坐着。”
惊堂木一拍,堂内肃静,常彪扫了眼堂下众人,开口道:“本官已经知晓今日在江安码头上聚众打闹一事。”
“涉及多方争斗,一时半会还真是理不清,不过万事都有个源头,走到今天这一步全是因为当日张老爷和应巡检家二儿子曾在望海楼起了口角之争。”
“故而又将望海楼掌柜和海老爷,以及应家二公子一并请来。”
常彪看着海客客气道:“海老爷您也请坐。”
海客看了眼肥头大耳的张富年,不屑道:“衙门是为民伸冤之地,岂是说坐就坐的地方。”
张富年脸色难堪起来,这凳子就跟长了刺一样,扎得他坐不住。
常彪轻咳道:“言归正传,请金掌柜和海老爷做个证,将那日张老爷和应家二公子打闹纠纷之事讲一遍。”
金掌柜:“大人,应二郎于月前在望海楼做后厨帮工,后来我见他机灵能干,就让他去前厅传菜,本来一切都顺心顺意。”
“忽有一日,张老爷在酒楼吃饭时,谈及新到任的巡检大人,言语中有不妥之处,正好被应家二郎听到,便起了点争执,但二郎他最后还是忍了这口气,并未对张老爷做些什么。”
“只是张老爷反倒是不依不饶,自从知道巡检大人家的公子在酒楼里做小二,就时不时带人来找二郎,轻则言语羞辱,重则拳打脚踢,就是再能忍的人也受不了啊,最后二郎便动手泼了张老爷一盆水。”
“一盆水泼出去只是湿了衣衫,可张老爷却仗着人多便动手打了二郎,恰好这二郎的妹妹,应家姑娘路过此地,见亲兄被打,上前相护。”
“张老爷又不知起了什么歪心思。”
张富年插嘴道:“我能起什么歪心思?我听了半天,你说的每句话都有胡编乱造之嫌。”
“哎——”
“有没有起歪心思,不是你说了算,要听证人的话,若你不信,我还可以请来其他证人。”
海客上前伸手将张富年摁下去,“您气色不好,还是好好坐着吧。”
金掌柜接着道:“张老爷又见应家姑娘生得俊俏,就带着他的家仆要堵着她,不让她走。”
“幸好有江公子出手相助,兄妹俩才得以脱身。”
堂内陷入寂静,常彪看向张富年,问道:“张老爷是否当着应家二郎的面诋毁巡检大人?”
张富年支支吾吾道:“小民冤枉啊,大人,当时小民只是喝了点酒,酒后上头,言论有不妥当之处,但算不上诋毁,只是对新任巡检管理下属之法有些太过严苛。”
“大人,若是一个证人不够定论,我还能再请几位,当日之事,望海楼的客人,小二都曾亲眼目睹。”
张富年坐不住了,质问道:“望海楼是你开的,你找来的人自然都听你的。”
海客淡定回怼道:“那自然,我手下的人不听我的,难不成听你的,就像你手下的王风,敢当街欺压百姓,这你又如何辩驳。”
“王风。”
张富年顿时哽住,盯着王风说不出话。
“常大人,请容小民讲一讲今日的冤情。”
应晚镜回道:“今日,小民在街上摆摊卖饭,遇到一群无赖混混,要抢砸小民的摊子,还要带走小民说要好好教训一番。”
“小民实在惶恐,不知犯了什么错事,惹了那路好汉,隔壁的李伯伯为了保护小民,还被这群人推倒在地,若不是有这位江姓好汉出手相助,小民现在怕是只剩下一副尸骨了。”
“先前这位张老爷言语羞辱家父,又出手折辱我兄长,后来又派他手下欺负小民,实在让人无法忍受,还请大人为小民做主,今日若不能严惩坏人,来日只会有更多的百姓受罪。”
话音刚落,众人都沉默不语,十几岁的应晚镜跪在地上,可不卑不亢,讲得有理有据,乱糟糟的案情也理顺了。
王风冷笑道:“好厉害的嘴皮,把自己干的事撇得一干二净,怎么半句不提你往我家老爷眼睛里撒毒药的事。”
张富年顶着肿成包的眼睛顺势哭诉道:“县令大人,您看小民的眼睛,疼了半个月,还没治好。”
又是这个王风,应晚镜皱眉看了一眼。
“撒什么毒药,有证据吗,你家老爷得了眼疾,干我何事?况且他先羞辱我爹不说,还出手打骂我兄长,你倒是学会避重就轻,撇得一干二净。”
“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