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张老爷，您能看清不能？”
躺在床上的张富年动了动眼皮，眼睛倒是不疼了，可眼前还是雾蒙蒙一片。
“看不清，怎么还是这么昏。”
看病先生只好安慰道：“这药又不是仙丹妙药，吃下去就能立马好，起码要敷上一个月才能看清。”
“现在眼睛是不疼了吧。”
“眼睛倒是不疼了，可这整日跟个瞎子一样，眼睛还时不时流泪。”
张富年挠挠头，费劲撑起肥胖的身子坐了起来。
看病先生顺着他说道：“那这药就有效，眼睛流泪这是往外排毒呢，只要再服用一段时日的药汤，就能好利索了。”
听完郎中的话，张富年焉巴巴地甩手送客，叹气道：“那就劳烦先生再去配点药了。”
曹氏招呼两个丫鬟道：“大珠，小珠，去送送先生。”
待人走后，张富年才眼巴巴地问道：“夫人啊，姐夫他可有回信。”
曹氏将信纸递给他看：“姐夫来信说，将军再过半月就要来祁州巡视，这段时日风声紧，要我们小心行事，千万不可过于张扬，不然落下把柄，让将军知道，我们可就真吃不了兜着走了。”
“哎呦——”
张富年神色痛苦，眼睛又开始往外流泪，当日那个丫头往他眼睛里撒的不知道是什么毒药，让他合上眼睛也是疼，睁开眼睛也是疼，这几日又开始时不时流泪。
“姐姐可有说什么？”
“姐姐说她身子不便，从州城到沧水县来往要六日，路途遥远，还请老爷珍重，好生休养。”
张富年惊恐地看向曹氏，“什么意思，是不打算管我了？”
张富年捶着枕头，哀嚎道：“姐姐，你也不管我了，当年要不是我将你引荐给知州大人，你如今怎么能做到知州夫人的啊。”
曹氏连忙劝道：“老爷，不要把事情往坏处想，姐姐姐夫毕竟身处高位，难免有时候要避嫌，再者我们和姐夫已经来往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他的脾性，等他需要我们的时候，自然是要与我们亲近的。”
“马上又有一大批私盐要送出去了，姐夫会放过这么一大块肥肉？”
大珠小珠送走先生，就慢悠悠地往回走，按照往日的惯例，张家夫妻俩不让屋里留人的时候，那就是在偷摸商量什么鬼主意，下人们也都很有眼色地避开。
两个丫鬟很有眼力见地在院子里的花坛假石间绕来绕去。
大珠想起方才屋里那一幕，忍不住笑道：“咱老爷一哭起来可真丑。”
小珠瞪大眼睛：“你可真敢说。”
大珠：“那有什么不敢的，反正他现在眼睛跟瞎了一样。”
“仗着是知州大人的小舅子，做了多少坏事，我巴不得他真的瞎了。”
“不过这次老爷生病，知州府可是连个人都没派来看看，说不定两家已经走远了。”
“说不准，知州府那边向来忽远忽近，有时候派人送来好几箱礼，有时候又连着几个月没有消息。”
小珠点点头，“大小姐还是跟往常一样，寄个信就把老爷打发了。”
“那是他活该。”
“先前瞧不起大小姐是妾室所生，没少欺负大小姐，后来还四处找有钱有势的人家，想把大小姐嫁出去做妾，要不是咱家小姐有福气，做了个正牌夫人，还不得被这家人霍霍死。”
大珠做好打算，“我想好了，下个月我就掏钱把自己赎出去，留在这里伺候这家人，还不如让我一头撞死。”
“小珠，要是你家人愿意把你赎出去，就求求你爹娘，就说再过几年你就该出嫁了，总留在这里也不是个事。”
小珠一脸为难：“可是娘说，家里的二哥要娶媳妇，正是用钱的时候，让我留在这里再干几年。”
大珠叹了口气：“你爹娘也真是的，只顾着哥哥，哪管你的死活。”
小珠难为道：“没办法，生在贫苦人家，我就不是享福的命。”
“你看，又说什么命不好，好命都是靠自己挣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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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不好了，王风带着人去找应家姑娘算账去了。”
张老爷嗯了一声，急忙坐了起来，“我不是告诉他不可轻举妄动。”
“马上就要送走一批货，要是把事情闹大，这可怎么办啊。”
“现在他在哪？”
“在衙门里。”
听到衙门，张富年心里倒是不慌，不过是再花点银子打点一下县令老爷，但还是追问道：“快讲他都干了什么。”
小厮接着回道：“王风哥回来后听到您被应家姑娘伤了眼睛，就找了一帮兄弟去了江安码头集市，应家姑娘在那里摆了个摊，王风哥说要把她摊子砸了，人也带回来收拾一顿给您出气。”
张富年气得直跺脚：“就算要出气，也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江安码头那地方人多眼杂的，我就说他只有一身力气，脑子全是空的。”
“王风哥还没动手呢，码头上那个出名的刺头，江白屿，就带着人把王风哥给打了。”
“后来鲍捕爷出来，把人全都带到衙门里审问，街上当时乱哄哄的，我害怕出事，就赶紧跑回来给您报信了。”
听到鲍捕爷，张富年气血上涌，一下子瘫倒在地。
“哎老爷，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