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驶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巷,若言将已经不省人事的红裳扛了下来,进了一间废弃许久的宅子。
同一时间,谢府内,周宜和谢韫正在昨夜起火的屋子内看着侍女们清点剩下的东西。
“日后晚上当值的时候都注意关紧窗户,打起精神来。千万别又像这次,守夜睡着了,连什么时候风把窗边的烛台吹倒着火了都不知道。”周宜的声音虽柔柔的,却带着不容分说的威严,神情严肃地叮嘱着剩下的侍女们。
尽管她相信凭若言的身手,昨夜做的一切不会留下什么证据,不过她还是再次故意在众人面前把起火的原因往红裳身上引。
顺便借此在谢韫面前敲打一番下人们,免得她昨夜为红裳求情给他留下自己公私不分的糟糕印象。
其实不难揣测红裳的心理,定也是想离开谢府的,因而周宜才故意在门前说了那一番话迷惑她让她上钩,乖乖听从自己的安排。
若不是怕真将她随意发卖出府,嗓子好了后她会对别人说些什么或是跑回扬州告诉周老爷,周宜才懒得演这一出。
还是把这人捏在手里最放心。
而且如果是她的嫡姐周妍,也定会极力保下自己的贴身侍女的,她若是铁面无私毫不心软处理了红裳,反而不符合她现在的人设。
现下终于把定时炸弹弄出府了,但直接杀了又担心万一谢韫日后想起一问,若是发现她当初求情留下的侍女一出府就横死街边,总归难以解释。
权衡之下,周宜最后选择让若言把红裳关到一个偏僻的地方,让她活着,但永远无法出门与任何人交流。
她能确认自己这一番精心谋划的每一步都不会有任何破绽,唯一的担心就是起火的时机过于巧合,正好在谢韫问自己定情旧簪的第二天晚上,她前脚说收在嫁妆里后脚就起火了,难免有掩盖真相之嫌。
所以她千万不能告诉他簪子“不巧”在大火中烧毁了,毕竟她这位夫君也不是好糊弄的。
周宜望着谢韫清雅俊逸的脸,悄悄从系统那里查看了一下好感度,没涨也没降,不算是好兆头。
近日她发现就算自己不故意做什么勾着他,每天好感度平均也会涨一个点,但自从昨夜开始就一直不动了,他虽没再问,但许是心里已经有些怀疑自己了。
她再次打量了一下这个屋子,靠墙整齐堆放的都是布匹,经过昨夜的大火,烧得只剩不到一半了,边缘都是焦黑,很难看清原先的成色和花纹了。
边上还有几个装着珠宝饰品的木箱,外层的木头也受到了火的影响,但还依稀能辨认出几处精美的雕花木纹。
周宜面露心疼地弯下腰挑挑拣拣,小声惋惜道:“这些都是爹爹特意为我搜集的丝绸彩锦,极其珍贵,本来想做衣服的...”
谢韫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无事,夫人若是想要裁剪新衣,府中也有上好布匹,还有不少御赐,我让卫七搬到我们院子一些。”
“好,谢谢夫君!”虽如此,周宜仍有些闷闷不乐,低头小心翼翼地在不知在嫁妆里翻找些什么。
她背对着谢韫,找了一个他看不清自己手上动作的角度,悄悄将袖中的玉镶红宝石簪子放入了木箱的夹层中。
自昨夜若言把这簪子交给周宜,她一直带在身上,就等合适的时机,在谢韫面前拿出来,打消他的怀疑。
“还好这支簪子还在!”她突然直起腰,转身欣喜地朝谢韫的方向举起簪子,展颜一笑露出她两个娇俏的梨涡,整个房间都因她而生动了起来。
红宝石在晨光下闪烁着晶莹剔透的耀眼光芒,这确实是一支很漂亮独特的簪子。
“吓死我了”,周宜几步过去扑在谢韫怀里开始呜咽,“我从昨晚开始一直担心...万一我们的定情旧簪烧坏了怎么办,如何给夫君和父亲母亲交代...”
当着侍女的面,谢韫本有些不好意思与夫人搂搂抱抱,但见她在自己怀中轻颤着纤弱的身子哭得如此伤心,手臂还是环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温柔地拂去她的眼泪,轻声安抚她。
心中的担忧骤然轻释,周宜没哭多久又很快轻松地笑了出来,眼角仍挂着泪痕的笑容虽有几丝滑稽却极其有感染力,让谢韫的心绪忍不住跟着她的表情起起伏伏。
心底还有一丝愧疚,方才自己怎么能怀疑夫人呢?她那么善良心软,对自己犯了错的侍女都如此宽容。
尤其是晚上睡前又看到桌上的宣纸时,谢韫的愧疚感更加被放大了。
“夫君待我,赠簪布,信我室,妾不知所报,余生只愿与君度,情深不负共白头。”
他只是做了一个丈夫应做的事情而已,夫人却如此感激又全然信任自己,他也该多信任夫人对她更好才是,夫妻之间本应如此。
如此想着,他提笔回了一句情诗,又唤来了卫七,吩咐他从库房里再多给夫人拿一套白玉嵌红珊瑚云鬓花颜头面。
当周宜收到谢韫的格外礼物时,就知道自己果然没猜错,谢韫就是怀疑过自己了,毕竟男人总会在心有愧疚时出手补偿。
此前周伯雄也是这样的,她才趁机狠狠敲了一大笔遗产,本来他都没想给女儿留多少的。想到往事,周宜讽刺地勾起了唇角。
将昨夜的宣纸和之前的那张用针线裁订在一起时,她又嫌日日如此过于麻烦,直接缝了一个小册子。
之后在周宜的有意引导下,这本小册子很快变成了两人的日记本兼情话记录册。
虽然有时候她总觉得像两个幼稚的小学生传小纸条似的,但显然谢韫很吃这一套,不仅留言的字数变多,说起情话来也越来越顺畅了。
只不过周宜的古诗词积累量无法跟得上古代人,好在还有系统帮她作弊,提前搜集了不少古诗词。
自从解决完身份暴露的隐患后,周宜一心都扑在了攻略谢韫身上。
在她的不懈努力下,嫁入谢家满一个月时,谢韫对她的好感度已经过了百分之六十。
期间柳姨娘又送过一次信,周妍和凌风还真对彼此互生情愫了。
一定是吊桥效应,周宜试图解释,不然她实在如何理解周妍会喜欢上绑架还囚/禁自己的人,除非斯德哥尔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