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是飘过来了。
那雨是被风裹挟来的,就像是水缸被破开一个洞,积攒好几个月甚至几年不等的水滚滚而出,拦都拦不住。
霍疏光依旧没有带伞,他早在大学的第二年就杜绝掉这个保持了二十年的优良习惯。
那是三年前的事,霍疏光还记得那时正值他老家的梅雨季,雨是从早到晚下个不停的,人手一把伞更是正常。一个跟他同班的姑娘也是巧,恰好就把自己的伞借给一年级的小学妹了,她觉得等自己自习结束例行巡查完教学楼的时候,雨差不多也该停了,没成想还是小看江南水乡对水汽补足的续航能力。霍疏光随身是常备一把油纸伞,这是他外婆给他编的。
当时他早已巡完教学楼最上面两层,撑着伞走出去好几步了,站在院子里又回头看,他走下台阶时,余光飘到的那个人影是蹲坐着的。估计是没带伞,当时九点快过一刻了,再不回宿舍可就太危险,即使这是被军队管控的校园,也充满了未知。
霍疏光咬咬牙,走过去问女生要不要搭他的伞。教学楼和宿舍楼里的比较远,姑娘不想耽误自己第二天早上的课,就点点头同意了。一路上两人相谈甚欢,直到宿舍楼门前的岔路口才分开,周围没有什么亮光。学生们自发裹着被子搬着板凳坐在靠近窗口的位置听雨声,有几个眼尖的在看到路口道别的两人后,仗着自己声音大就开始起哄。
他觉得这么大的雨,气温降得快,就提出要把外套借给女生披上,而女生分明冻得脸色发白,却还是坚持拒绝。霍疏光拗不过她,只好心以后把外套脱下来盖住姑娘发抖的肩膀,又把伞往她手里一塞。确定人家拿稳了才闷头都往自己的寝室跑,落在女生耳边的是隐匿在风中的那句:明早再还我吧。
突然被自己的勇敢吓到了,霍疏光忍不住笑出声。
反正他第二天在自己经常坐的位置上看到了一件风衣,一把伞和一封感谢信。也是第一次记住了那个姑娘的姓名——“崔郁蔚”。
这个包揽了霍疏光大学剩下两年半时间形象管理的女人。
不过和这位校花闹了一段传闻罢了,被暗恋人家的男同学追着在操场上跑圈也不要紧。
现在也有一把伞遮在自己头上了。
“走吧,霍先生。”谢映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