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惨白了一张脸,不敢开腔,在这声怒喝声中,更是双膝一软,直接爬伏下去,浑身颤抖不已,一声不吭,埋下头去。
楚麟仪扫了扫周围,只看到一些小厮仆妇在忙活着煮粥派粥,这个地儿,竟然只有一名衙役守着,其余人全然不见踪迹,连番喝问下,衙役害怕至此,居然都不敢言说,其中必然大有猫腻。
她朝着亲卫示意了一下,亲卫立刻心领神会,将一旁像个管事的仆人压了过来,审问道:“你,速速报来,贾同知去了哪儿?”
管事正好是府衙的人,此刻见到一脸寒冰的楚将军,害怕极了,将所知道的一骨碌吐了个干净。
原来如此,先前被束缚在军中的镇军将军蒋煜及一帮亲信十来人,早早跟着楚麟仪等人进了府衙,被人送去了牢房呆着,其余三百余人被放在军中看守。摄于楚麟仪的威势,王大人一干人精,只能装作不知道,不想地动突然袭来,各处都乱了,贾同知续弦的妻子是蒋煜的庶姐,蒋煜是他的内弟,妻子这几天不依不饶的,贾同知只好冒险将蒋煜等人替换了出来,昨夜拖家带口,携家中老小同蒋煜等人一同冒险出城,此刻只怕已然出了城,一群人往郡城而去了。
“岳厉,你速速派人去接守四个城门处,不得放任何人出城门,仔细问问守门将,看贾同知一行人从哪个城门跑的,从城中抽调人马,立刻将人给本将军追回来!不得有误!”楚麟仪彻底黑了脸,自己眼皮子底下居然出了如此纰漏,这个贾同知昨夜的演技还真是不错,胆大包天,居然将她彻底忽悠了过去,着实令她恼怒不已。
“属下遵命!”岳厉就是刚刚的亲卫,赶紧站出来,抱拳应道,带着三个同伴转身快步离去。
“这附近是哪些人家?”楚麟仪有些困惑问道,前来领粥的人不算多,穿着都很还算不错,一身细棉布,面容微胖红润,精神状态看着也还好,不像东城,还有好些人估计长期忍饥挨饿,肌黄面廋,麻杆身材,身着麻衣、葛衣居多。
“禀将军,有曹国公庶弟一支、翰林李家嫡支、罗家、曾家、王家豪族的庶支在此处居住!”刚刚的小管事跪地恭敬地答道。
“哦!这么多豪族啊!那本将军少不得拜访一二。”楚麟仪看了看身后的三十来个侍卫,转了转眸子,感兴趣地说道。
“你去前面带路,先去曹家!”楚麟仪点了点下颌,吩咐道。
“好嘞!将军,您这边请。”小管事是个会来事的,赶紧响亮地应了一声,侧着身子走到前面带路。
曹府的门第果然不同,宽大的铜制铁门,两旁的石狮子威武不凡,小管事上前去敲门,小门处走出一个看门的小厮,待看到楚麟仪一干人,又听到楚将军一词,赶紧派了人前去禀告家主。小厮则点头哈腰地垂首立着,站在门旁守着。
楚麟仪此刻却没有多余的时间耗在此处,偏头示意了一声,立刻就有亲卫站了出来,将小厮一把拉开,上前进了府内,将大门打开,迎接楚麟仪一行人进府。
走进大门,青砖绿瓦、雕梁画栋、假山亭阁,一派奢华富贵之气。看不出一丁点儿地动的影响。
隔着老远,楚麟仪就听到了咿咿呀呀地唱词,琵琶曲声。走过院门,就看到了一群人围着一个中年男子伺候着,男子肥胖,眼睛眯着,倚在躺椅上,专注地听着戏子唱曲。即便身旁的伶人提醒他,他也没起身,依旧躺在椅子上,悠哉悠哉!
楚麟仪一群人快步走到男子身边,男子依旧不予理会,兴致勃勃地听着油头粉面的戏子唱曲,全然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楚麟仪气笑了,她好久没遇到这么有恃无恐的人了。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再看看依偎在其身旁娇柔造作的身段婀娜的伶人,哦!原来这位还有断袖之癖啊!
这咿咿呀呀的唱词,楚麟仪就从来没喜欢听过,前世困在宅院里,不得不压抑着本性,陪着夫人小姐之类的听听,这辈子却不为难自己了,此时此刻听着,尤其的刺耳!
她拍了拍手,示意了一下,立刻就有亲卫去将唱曲、弹琵琶的戏子给逮住了。顿时,整个场面立刻安静了下来。
片刻之后,中年男子即曹老爷反应过来,身出手指着楚麟仪,涨红了脸,暴喝道:“放肆,你是何人?带着人擅闯曹宅,胆敢打扰老爷我雅兴,不要命了?”
楚麟仪听闻,一双凤目冷冷地盯着曹老爷,盯的此刻色厉内荏的曹老爷背心凉凉的,眼神飘忽,继而不敢直视她,刚刚的怒气烟消云散,内心发虚。
眼看着对方气势弱了下去,楚麟仪才冷冷道:“本将乃镇北将军楚麟仪,不知曹老爷听闻没有?至于擅闯,本将军就是擅闯了,你奈我何?如今外面地动山摇,百姓死伤无数,流离失所,你居然还有兴致听曲,真是令本将军意想不到啊!听闻你隔壁就是贾同知的府邸,不知曹老爷可清楚昨夜发生了什么?”
曹老爷面色隐晦地一变,眼神飘忽游移,明显知道内情,却失口否认:“见过楚将军,我不知道,昨夜早早歇息了,谁知道隔壁的事情。”
“哦!不知情吗?来人啊,将这两位伶人带过去,好好招呼!”楚麟仪眯了眯眼,薄唇轻启道:“不要舍不得如花似玉的美人,给本将军用鞭子抽,挨个审问!”
亲卫立刻上前,将曹老爷身旁的伶人拉了起来,连同刚才唱曲的戏子一起,带到一边,令两名亲卫押着,拿出鞭子,开始抽打起来。
“老爷,老爷,救命啊!”两位伶人此刻才发觉大难临头,俱都吓的哭嚎起来。
“你,你……放肆!来人啊……”曹老爷怒气交加,伸手想拽过伶人,却被亲卫狠狠一推,差点摔倒。
周围的仆人看着全副武装,腰悬佩刀的身材魁梧,一身血煞之气的亲卫队伍,俱都跪伏于地,埋头怂脑,装聋作哑。
“啪……啪……啪!”鞭子抽打的声音在安静的宅院里格外响亮,吓得一干仆人瑟瑟发抖。
“啊啊啊……,”
“不要啊……痛……,”
“老爷,痛啊!……救命啊……。”
院子里刹时响起了伶人们的惨叫声,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伶人一身的细皮嫩肉,根本受不得这个罪,刚刚才受鞭子,便开始鬼哭狼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