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理”,把原来的机修组长轰下去当了推纱工,他却堂而皇之地挎上了工具包。然而,论机修技术,他却是狗屁不通。
眼看快到了下班钟点,大家用小方块的泡沫塑料,擦去了身上的棉花毛。又去更衣室换好了衣服,便眼巴巴地望着吊在半空中的红灯。只要它一亮,就可以下班了。我拿着饭盒守在车间门口,终于盼到红灯亮了。可我还没有来得及迈腿,郭家航、庞树德和黑铁旦早已抢在我前头蹿出了车间门口。
叶百香这时侯走过来,大大方方地挎起了我的胳膊,开玩笑地说:“等我呐?”我问:“欧筱娅呢?”叶百香说:“走吧,丢不了她!”
说句实在话,对于叶百香的亲昵举动,我心里感到有点不舒服。一来是“朋友妻不可欺”,叫郭家航看见了,肯定会生气;二来更怕叫你撞见,一旦产生误会,说都说不清楚。可是叶百香不管那一套,她摽着我走在下班的路上,让人还以为我们俩是一对儿呢!
我和叶百香走进厂外大食堂,那里面已经坐满了人。郭家航、庞树德和黑铁旦早就抢好了位置,直冲我们俩招手。我们几个人买好了饭菜,就等着你来了。
食堂里只见吴竞远端着一饭盒菜,筷子上串着两个馒头,笑嘻嘻地走了过来。他刚要凑在我的身旁坐下,却被庞树德一把拽开了。
庞树德说:“有没有眼力见儿呀?这是欧姐姐的位子,别乱坐!”
吴竞远被弄得挺没趣儿,只得悻悻地走了。他在不远处好歹找了个空位子,便坐下来边吃边望着食堂门口,他那是盼你呐!你终于姗姗而来,笑吟吟地直奔我们这张餐桌。我瞧见吴竞远那张小白脸,变得甭提有多难看。
咱们几人有个约定,每到下中班的时候,大家就在厂外大食堂聚会。每次轮流讲一个小故事,倒也别开生面。今天晚上,轮到郭家航了。
郭家航说:“老你妈讲故事,俗不俗?今晚出个谜语大家猜!”咱们几个人闻听,谁也没有反对。郭家航说,“你们听好啦!有一个男人去商店买东西,他来到妇女用品柜台,挑了两件乳罩。临走的时候,他对那位年轻美貌的女售货员笑嘻嘻地说了一句话。只见女售货员面红耳赤,无奈地看着那个男人扬长而去了。你们猜猜,那个男人说了嘛?”
叶百香张口就来:“我爱你!”
郭家航摇摇头:“不对!”
你犹犹豫豫地说:“嫁给我吧!”
郭家航又摇摇头:“也不对!”
庞树德说:“咱俩上床吧!”
郭家航给了庞树德一巴掌:“想哪去啦!”
我琢磨了一下说:“叫我亲你一口吧!”
郭家航摇了摇手:“不对不对!都不对!”
黑铁旦有些着急地说:“爷,别卖关子了,他到底说了嘛呀?”
郭家航不紧不慢地说道:“那个男人对女售货员说,我也是妇女用品!”
大家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引得周围人纷纷朝咱们这边看。坐在不远处的吴竞远,听不清咱们在说什么,误以为那笑声是冲着他来的,是在嘲讽和讥笑他对你的迷恋。于是,他坐不住了,悻悻地端起饭盒走出了食堂。
郭家航忽然问我:“鲍爷,狗哥儿动员我去当‘混蛋’,他找没找你?”我说:“找了,我把他撅回去了!”你有些担心地说:“鲍子,那个狗哥儿再来动员你,你把话说得婉转一些,别那么直不楞登的。抓你个‘逍遥派’,你还真没脾气!”叶百香说:“甭怕,什么逍遥派不逍遥派的。不跟着狗哥儿当‘混蛋’,那就对了。‘野种’哪次开批判会,咱们没参加?”郭家航随声附和地说:“就是嘛!毛主席叫咱们‘抓革命、促生产’,咱们的任务就是纺纱织布,你能说这叫逍遥派?”黑铁旦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咱们归北派管,听‘野种’的没错儿!”庞树德嘻嘻地笑着说:“我既不听‘野种’的,也不听‘混蛋’的,我就听欧姐姐的!”叶百香恶作剧地问:“欧筱娅这会儿叫你去西山,你敢不敢去?”庞树德一愣:“去西山干嘛?”郭家航趁火打劫地说:“叫你去看看孙若兰的坟!”庞树德把袖子一捋说:“咱还甭叫这个板!欧姐姐,你发个话吧,叫不叫我胖子去?”你笑着说:“有胆量的,咱们一块去!”你的一句话,大家可就炸了锅。一个个真就绰起饭盒洗巴洗巴,走出大食堂,走出单身宿舍大院,直奔荒凉的西郊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