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村,老伯家。
老伯在他们走后日思夜想,心心念念的盼着祝蕴窈早点来。他终于在下午等到了昨日遇到的贵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去大门迎接。
“小姐公子,你们总算来了。”老伯站在门口,弯着腰,腿脚都在发颤,仿佛随时会因为一阵风变大,被吹到在地。
祝蕴窈点点头,忙让六福上去扶着他。
祝蕴窈来之前命人将老伯家打扫一番,眼下院子里总算可以站住脚。
她在院子里逛了逛,眼神落在了角落里正在晾晒的蛇皮。
清月上前将干蛇取下来,祝蕴窈接过来回翻看着,确认这就是农村常见的毒蛇。
老伯扶着六福的身子抖了抖,眼睛发红,浑浊的老眼放出光彩,语气激动:“这蛇就可以救我家的鸡吗?”
祝蕴窈点头,温声道:“没错,只要将它磨成面,拌到鸡饲料里,第二日就会有明显效果。”
“不过这蛇毒性大,不能多喂。”祝蕴窈比量了下蛇身,“大概这样大的一条蛇可以喂五十只鸡。”
“考虑到你们林家村没有这么多的蛇,我还找了一些其他法子。一会儿我便写给你们村长,只要按着法子照做就是。”
老伯闻言连忙躬身行礼,满是沟壑的黑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感激:“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祝蕴窈摆手,面上满是谦和:“不用谢,我应该做的。”
“阿婆身子还好吗?”祝蕴窈关切问道。
老爷爷:“还好还好,老婆子命大,昨天村长给送了药,吃了就没大事了。”
祝蕴窈和老爷爷说话时,站在身后的邬诀默默的取来了老人家放在墙角里的研钵,将其放在院子里大灶台的台面上。
他从祝蕴窈手里接过干蛇,在灶台旁默不作声的将蛇磨成粉末。
邬诀的左手扣着研钵外沿,右手借力时手背青筋暴起,长袍袖口半挽着,露出男人筋骨分明的劲瘦小臂。
清月瞧见他动手,忙上前便要夺走工具:“邬公子,我来做。”
邬诀手腕一侧,不动声色的躲开,淡声道:“我自己来就好。”
清月见他没有半分想要理自己的意思,犹豫了下还是站到了一边儿,“好的。”
祝蕴窈瞧见这边的动静,对老爷爷点点头,向走向邬诀。
她将清月和六福打发去看望卧病在床的阿婆,将无关紧要的人都清走,只留自己与邬诀单独留在院子里。
她站在邬诀身侧,静静的瞧着他将干蛇研磨成细粉。
邬诀余光扫到祝蕴窈朝自己过来,却没有什么反应,神色依旧寡淡,敛着眸子默不作声的干着手里的活。
他的指尖因为用力微微发红,白皙的手背皮肤透着青色血管,几缕发丝垂在胸前,随着用力的动作不太好的摇晃。
祝蕴窈伸手,细嫩修长的手指勾住那缕发丝,缓缓的拨到邬诀身后。
“你没有什么话问我吗?”她问。
邬诀手里的动作不停,却也不看祝蕴窈:“纯月郡主想要我说什么?”
他虽然面上已经那副冷冰冰的神情,却含着淡淡的阴阳怪气。
祝蕴窈也不恼他的态度,只是把玩着邬诀又滑落到胸前的长发,这次她没有好心的将头发给拨到身后,而是手指勾住,一圈一圈的缠在自己修长细嫩的手指上。
乌黑的长发裹住少女纤纤玉指,白如凝脂,软如嫩荑。祝蕴窈素手微勾,在邬诀冷冷的眼神下摩挲的长发。
“你虽然换了样貌,但我依旧能认出你。我本想着瞒着家里人,不告诉他们你的真实身份,帮你找寻解药,帮你养好身子。无论你最后怎么想的,我都能为你寻好退路。”
“但三皇子突然出现,打断了我的计划。我们本以为家破人亡,他便愿意放过我。但他偏要我陪他南巡,想要折辱我。”
“可我家无权无势,只能任他宰割。我不想做他的外室,我只能找你帮我。”
祝蕴窈松了手指,只直勾勾的看着他,睫毛如蝴蝶振翅般轻颤,在眼睑出处投下阴影,贝齿轻咬红唇,语气带着些许委屈:“我不是故意利用你的。可是我是在没有办法了。”
祝蕴窈仰头,一滴泪水正巧落下,砸到她的手指上。
一贯高傲的她红着眼眶盯着邬诀:“太子哥哥还在怪我当初不告而别,把你独自扔在别院的事情吗?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邬诀研磨干蛇的动作停下来,眼神落在祝蕴窈手背上,像是被那颗泪珠灼伤,抿唇道:
“那件事情早就过去了,我早就不生气了。”
他撩起袖子,想要为祝蕴窈擦眼泪,却又犹豫着不敢上前。
祝蕴窈只是仰头看着他,默默流泪,豆大的泪珠一颗接一颗的砸到邬诀心上。
片刻后,邬诀败下阵来,他去一旁洗净手,然后掏出帕子动作轻柔的为祝蕴窈擦拭眼泪。
“窈娘,不哭了。”
邬诀叹气,温声道:“你总是这般会拿捏我,在别院里也是这样。”
“你一哭,我便整日心神不宁。”
“可是你总是心软。”
“哥哥。”祝蕴窈又着在别院里贯常叫的称呼。
“我不想嫁给邬允泽做外室。”
她将脸靠在邬诀手心,半掀着的的凤眸此刻含着泪珠,水光粼粼,让人好不怜惜。
“他总不能强抢他人妇。”
“所以你娶我吧,我嫁给你做妻子。”
邬诀最终还是心甘情愿的答应了。
他小心又克制的将捧着女孩儿面颊的手抽离,手里擦泪的帕子被不动声色的握紧。
“太子已废,气绝于闵山别院。”
“我身上的毒,是他们专门为我研究的,你是寻不到解药的。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但是我会帮你。”
“祝家不会在遭受大的波折,你也不会去做邬允泽的外室。”
邬诀将帕子收起来,敛下眸子,将研钵里的蛇粉倒出来。
“蛇磨好了,你唤他们出来拌到鸡饲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