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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直到世界尽头(2)(1 / 1)

住在别人的身体里,是一种很奇妙的体会。正常人无法想象这是什么样的感觉。

通常情况下,这具身体的主导权还是掌握在“妹妹”江缘际手上,而作为里人格的“姐姐”江缘久则在意识的空间中沉睡,或者说,醒着做梦。这边空间既像海,又像一个大的图书馆,读者只有江缘久一个人。无穷无尽的记忆、情绪和意识碎片在同样无边无际的世界里纷乱地悬浮、纠缠、相互转化,如同深海的群鱼、深夜的群星。

随手在虚空中轻握,就能拿到一本“书”,书里记载着身体主人在过去不算漫长的岁月里所经历、所感受到的一切。当然可以翻到喜欢的章节细细品味,不过如果想要的话,一眨眼的工夫就可以将全书的内容浏览、理解完毕,比所谓“量子波动速读”还夸张。人们几乎没有时间整理记忆,只好任凭那些无论是否美好的故事逐渐淡忘、消失。一眼望尽千年,往事并不如烟,这是独属于江缘久的特权。

因为随时能与江缘际的记忆接轨,她熟悉关于这个“妹妹”过去的一切,不管是藏得多深的黑历史,从未和其他人分享过的什么小秘密……江缘际对此毫无意见,不仅由于江缘久是“世界上最爱她的人”,而且,谁会责怪“我”窥探自己的隐私呢?

而通过联结感官,江缘久也能得知现在的状况。

借别人的身体看世界,就像坐在一间电影院里,正放映一部第一人称实时直播的电影。不光是视觉,听、嗅、触的感知通道都可以自由打开和关闭,相比之下,身体的主人反倒没有那么幸运了。

而最有趣的地方在于,情绪,乃至深一些的情感,都是可以发生传递的,并且百分之百能引起观看者的心理共鸣。这种传递还屏蔽不了,也就是说,“妹妹”对一件事而感到快乐、难过、尴尬、恐惧,对一个人的爱与恨,将原原本本地在江缘久这里泛起涟漪。当然,共鸣归共鸣,会不会被改变还是取决于自己,就好像江缘久绝不会因为妹妹在上初中后仍然真的很喜欢粉色,而放弃吐槽她选书包的品味像小学生。

再说说两人平时交流的方式。

不像某二次元手游里或某幻想小说里的双重人格,能够在脑海里很方便的对话或打架,也不至于像另一些作品里那样麻烦,沟通点事还要切来切去给对方留纸条。缘久缘际姐妹俩可以无障碍聊天,但必须借助一样特殊媒介:

镜子。

其实也不一定都得是镜子吧,只要是能够反光成像的东西应该都可以。水面、玻璃窗、自拍模式……条件是能看见“自己”的脸,最好还要跟“对方”两眼对视。图像越清晰,聊天的信号就越好。

另外,“对话”的时候,必须真的说出声音,让对方听见。

不能用使用心有灵犀不言而喻这样的超能力。按照可能是为了给后续剧情埋下伏笔,也可能纯粹是为了找乐子,才特意加上的设定,姐妹俩是无法窥知彼此真实的想法的,只能靠对方告诉,尽管两人永远共情。

这就造成了两点影响。首先自然是很难随时随地交流了,一般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身体所有者把自己锁在没有旁人的封闭空间里,看看镜子(最好稍微有点光)在脑海中呼唤对方,发起“对话邀请”。或者也可以由处于潜意识的一方主动发起,在认为有必要和对方说点什么的时候,就进行呼唤被呼唤的一方(通常是江缘际,带着点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会在“听见”对方的呼唤时想办法远离人群,并从口袋里掏出一面随时带在身上的小镜子。

还有一点同样很好理解:对话的时候,要时刻保持警惕,绝不能有旁人在看着。

江缘久刚到来时,姐妹俩对此还没有足够的思想觉悟。于是没过几天,在一次借口生病待在班里的体育课上——尽管江缘久哀叹这个笨蛋妹妹怎么在成绩一般的同时还不热爱运动,江缘际仍然想多有些时间和新出现的“姐姐”聊天——她们正在深入交流中,忽然发现班里一个男生不知何故提前回来了,此刻正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望着两人共同所有的身体,仿佛在看外星人。原本正常的同班女生突然开始对着面小镜子大声自说自话,还不停地来回切换语气,还眉飞色舞的,这对一个小学三年级的男生来说,可能还是太难接受了些。

看到对方回头了,那男生立即转过身落荒而逃,唯恐跑慢了会被江缘际(或者江缘久)追上来杀掉。好在不知道为什么,尽管被给予了一点小小的双重人格震撼,他居然没把这事宣扬出去。自那以后,她们交流时都各种小心谨慎,防止成为什么奇怪校园传说的主角。

再后来上了初中,江缘际(久)发现自己和当年撞见秘密的人在隔壁班,偶尔路遇时,对方的眼神一直怪怪的,看来那幕画面造成的心理冲击并不小。还好,这秘密再为让第二个人发现过,包括江缘际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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