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无话,直到到了码头,驿站的船早已备好,嘉海送几人上船说了几句祝福的话语以后才坐上马车回宫。
回到宫中时已是深夜,等到了御书房,看见李炀看着信,底下跪着张丞相,便先去行礼后,说了今日陛下所吩咐之事皆以妥当,又讲了迟家女儿把自己赢来的私己和所制的鱼皮斗篷,药之类送给谭尚书,用自己的绵薄之力,解大周之忧。”
李炀皱了许久的眉头才微微展开,这可是他这几日听到的最让人舒心的话了,便让嘉海先下去,看着地上跪趴着的老人,气不打一出来,“国丈可有想起什么,这宣化城贪墨,落云坝贪墨之事,不是国丈的侄儿和门生做的?”
张赟跪在地上,大声哭嚷着,“冤枉啊陛下,老臣不知啊,老臣也是今日才知道的啊,”说着又装模装样的抹了抹眼泪。
李炀冷冷的看了几眼,呵笑一声,“不知,这监军可是国丈力荐的,有勇有谋,勇在勇于杀害大周将士,谋在贪墨赃物?”
“陛下,老臣那侄儿只是一时糊涂,想着老臣这个老骨头生辰了,才把那些东西送给老臣啊,老臣也是冤枉呐,”说着又捶胸顿足的摸了摸胸口,给自己顺气。
“国丈这侄儿可真孝顺啊,那国丈的门生贪墨落云坝之事?”李炀看着各处暗卫调查送来的密信,止不住的发怒。
“陛下,老臣不知啊,老臣也被蒙在鼓里了,只怪顾映尘伪装得太好了,还蒙骗老臣,让老臣举荐他去修筑落云坝,老臣也是一时糊涂啊,”张赟说着越发的伤心,仿佛自己才是这两件事的受害者。
李炀沉默,坐在凳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哭嚷的张赟用余光偷瞄到李炀在看他以后,又继续哭嚷着,一口一个老臣不知,老臣冤枉。
李炀皮笑肉不笑的戏谑的看着他,“国丈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还是有意包庇,从中获利?”话音刚落,便听见了急促的敲门声,抬头看去,看见满头金钗,羽冠凤坠,华服着身的张扶月焦急的站在半开的门外。
“来人,送皇后回宫,无令不得出,”李炀自然知道有人去跟皇后说了国丈被“请”进宫的事情,又想要哭哭啼啼的说被冤枉了,于是便先发制人,让皇后先走,他知道皇后重面子,也重礼数,断不会在众人面前丢了面。
“陛下!”门外的张扶月干喊了一声,声音满是焦急,却没有在说什么,跟着恭恭敬敬的等着她走的侍卫走了,想到傍晚皓儿着急忙慌的说外公被抓了,表舅也被抓了,工部的顾侍郎也被抓了,现在丞相府里满是禁卫军,等她收拾好,来到御书房以后,想替自家父亲求情,却被送回宫□□了。
“陛下,老臣也想见见皇后娘娘啊,陛下,我……”张赟听见了女儿的声音,想要用女儿来求情,却被李炀一个眼神震慑到了,没在说话。
“朕也不忍心国丈这把身子骨还去天牢,国丈还是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吧,免得到了天牢又受点苦,”李炀绕着张赟走了几步,无形之中给张赟增加了几分压迫,张赟跪伏在地上,额头上有了一层细密的汗水,刑部尚书他是知道的,素来公正无私,不与人交好,这天牢一进去,他可不一定有命活着出来了。
“陛下,就算您把老臣丢进天牢,老臣也不知道吧,不知道文儿和映尘是这种贪赃枉法的人啊,要是老臣知道,老臣又怎会力荐他们呢?”张赟索性坐在了地上,抹着眼泪。
“那么,是朕冤枉国丈了?”李炀反问道,他确实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张赟暗中指示,但此事跟他一定脱不了干系。
“是老臣的错,老臣愚昧无知,老臣眼拙不识人,才让大周受此难,”说着又开始哭了起来,伴随了干嚎,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国丈说,张奎文把宣化城知府的价值连城的红珊瑚和其他物件都送到了丞相府做生辰礼?”李炀突然话锋一转,提到了那些宝物身上。
张赟虽然摸不着头脑,却只得干干的点头,“是,陛下放心,老臣待会就送到内务司。”
“国丈刚刚却也听到了,迟家女儿可是把自己所有私己都捐给了江州府赈灾了,区区十几岁的小女尚能如此,国丈呢?”既然查不到罪证,那么总得让你这个受益者割肉吧。
“是是是,陛下,老臣定当效仿迟家,捐万金,开府出粮,以解大周之忧,”张赟头如捣蒜的说着,生怕说慢了,喜怒无常的皇帝就变卦了。
“如此甚好,朕希望明日便看到国丈的赈灾银粮,朕还听说不仅江州府,兰陵府也遭受水患了呢,丞相府的万金又怎么够呢?”李炀面带笑意的看着一脸不情愿的张赟。
“除此之外,老臣还愿捐五年俸禄,田庄粮食,为陛下排忧解难,”张赟虽不情愿,但也不敢二话,只得在捐钱物。
“那么便有劳国丈了,准备这些东西也需要些时日,国丈便快去准备吧,朕会派内务司的人去协助国丈了,国丈便请回吧,”说完便让张赟走了,若不是迟鸢的举动让他想到可以让这些平日里奢靡无度的官员来填补赈灾的空缺,也可以让原本不富裕的国库缓一段时间。
“嘉海,朕写一段嘉奖,送去卫国公府,务必阵仗大些,”说完便拿出了金黄色的谕旨文书,在上面写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欶曰,今卫国将军迟靖泉“禔躬淳厚,垂训端严”其女迟鸢“贵而能俭,济弱扶倾,博施济众,”乃贵女之垂范,特着江陵封地,为县主,封号怀仁,制朝服,食俸禄,钦此。
嘉海站在一旁,看见谕旨上的文字触目惊心,这是多大的恩赐啊,从前朝到如今,非皇家女子,能封为县主的能有几人,更何况是富饶的江陵,对迟家来说可是天大的恩赐了,迟小姐小小年纪便已是县主,迟家二位公子更是朝中缺一不可的武将重臣,而其母更是一品诰命夫人,这迟家,前途无量。
嘉海将谕旨放进金龙雕花的木盒里,着手便去了寻了礼部的人,让他们着手准备朝服后,礼部的人听闻封了县主,又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冠帽,只得寻了内务司前朝翻新的白蝶贝红玉髓累金云纱冠,又准备好仪仗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敲锣打鼓的出了皇城,临近端午,宵禁也没那么严苛了,街上仍是灯火通明,不少行人正在走着,突然见到皇家仪仗,便都好奇的跟着。
随行的士兵也没有阻拦,得令说阵仗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