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哥哥迪奥·布兰度是个垃圾。
请别误会,我并不是在辱骂他。人们在介绍一个人时,不是通常会用“善良”或“热情”这样的词来描述那个人身上带有的品质吗?而我的哥哥,是个垃圾。
这句话也得到了我哥哥本人的承认。
所以这并不是辱骂,而是一个事实。
自然,身为垃圾的妹妹,与他是双胞胎的我,也不是什么纯洁无瑕的圣女。考虑到我在十岁那年就敢拿啤酒瓶暴揍我父亲的头,并且差点把来我家的客人的■■给弄断,导致我家一贫如洗的情况又严重了十倍,所以我大概,算是个小垃圾。
顺便一提我的父亲自那以后开始了卧床不起的生涯,虽然在那之前他就经常因为酗酒醉倒在床上,但至少还能时常去外面走动浪费我和哥哥辛苦赚来的钱。而现在,身体虚弱的他只能瘫倒在床上浪费我和哥哥辛苦赚来的钱。
我的哥哥每天都会拿药给他吃——我不愿意靠近他,迪奥也不让我靠近他。
医药费很贵。
更令人心情郁闷的是我父亲的病怎么治都治不好,药吃得越久,他的身体状况越糟糕,到最后吃喝拉撒全部在床上进行。我洗床单的时候深感疲惫到了极点。
我很后悔。
我觉得我还是心太软,没下死手。我当初应该直接砸死他的。虽然迪奥说父亲的卧床不起不是我的原因。不过迪奥一直都很偏袒我,他和我一样讨厌父亲,所以我觉得他的话并没有可信之处。毕竟父亲是在我揍了他一脑门伤后才躺在床上的。
我不喜欢父亲,疯狂的怀念母亲。
我的母亲除了眼瞎——嫁给我父亲——其他都很好。她很早的时候就去世了。没有办法,她的丈夫是个只知道喝酒赌钱的人渣,既没有工作,也不会照顾孩子。她一个人支撑起这个家庭的全部。在我逐渐模糊的回忆里,我想不起来她有哪一刻是清闲的。
工作。工作。工作。
只有这样,她才能养活她的两个孩子。
母亲吃的也很少。
一块面包,她分成三份,最小的那份自己吃,剩下两份一样大小的留给我和迪奥。我想她的脸色太苍白了,这样不好,就把我的面包撕成了两半,给她一半。但她总是不吃,她总是笑着摸摸我的头,说:“西塞莉吃,这样才能长得又高又好看。”
但我怎么吃得下去呢?
我生得瘦弱,身高自幼比不过迪奥和其他同龄孩子。母亲还在时,更是小病不断,因此我们兄妹两,迪奥在外奔波赚钱的时间比较多,我很少走出房门,最多在家做些手工活,体力消耗得少。而那半块面包,我通常留着,等迪奥回来的时候给他。他什么都不说,只和母亲一样摸摸我的头,平静地吃下它。
后来母亲死了,迪奥就不让我留面包了。他说食物够了,西塞莉。
母亲是因操劳过度而死的,她死后,家中的收入来源瞬间减少大半,父亲的酒钱也没了。于是他找出母亲的遗物,让迪奥卖掉。
那是我见过迪奥脸色最难看的时候,屋中的阴影又加深了,我缩在角落,没有出声。有时事情已成定局,保持沉默对谁都好。
母亲什么都没留下,连回忆也日渐淡薄。
我想我总有一天会忘了她。
父亲卧床了约有半年之久,有一天,他的身体估计是到了极限,原本一直躺在床上哼个不停的他突然叫了迪奥的名字,喊他过去。那时迪奥正在教我念书,我想他大概又要吃药了,心生烦闷,有些不爽的碰了碰迪奥的手,希望他不要搭理。父亲病得太久了,脾气又坏,早成了彻底的累赘,他该到死去的时候了。但他叫个不停,像那些野狗一样吵,迪奥只好厌烦地合上了书,准备拿药。父亲却制止了迪奥的动作。
“迪奥……我已经活不长久了。”他躺在床上,气喘吁吁地说出我和迪奥都乐于见到的事情。“你和西塞莉是我的孩子……迪奥,我死后只担心你们的生活。这封信……你拿去。”
他掏出了一封信递给迪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在身上的,然后说起了那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原来我父亲年轻的时候,在一次机缘巧合中,遇见了遭遇马车事故的乔斯达爵士。他原本想趁机捞一笔钱,结果却被突然醒来的乔斯达爵士误认为成救命恩人。那之后,他被乔斯达爵士送了一大笔钱,并借此开了酒店。可惜运气不好——虽然我认为是他没有经营天赋,酒店倒闭了。他也没有东山再起的本钱。
“迪奥,如果我死了,你就和西塞莉去乔斯达家。他家里有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儿子,你头脑这么好,西塞莉又这么漂亮,你们一定可以过上富豪生活的!”
他的眼睛里有贪婪的光,而生命力却逐渐衰弱下去。这个男人大约是把发大财的机会全寄托在我和迪奥身上了,也许是希望我们在他死后会为他建立一座豪华墓碑。然而那绝无可能。
几天后,他停止了呼吸。
他被随意埋葬在城外的墓园里,我没有去,我永远都不会去。迪奥进去和他做了最后的道别。我实在想象不出迪奥会跟父亲说出什么道别的话,好奇地问了他。他说,他在父亲的墓碑上吐了一口痰。
我觉得他做得不太对。
“你应该吐三口的,一口为你自己,一口为我,一口为妈妈。”
他点点头,承认自己的错误。
然而重新回去吐痰也来不及了,因为我们已经上了马车,去往乔斯达家。车外的天气很好,天空很蓝,万里无云,是这十几年来我遇见过最好的天气。
乔斯达家离我们住的地方很远,毕竟没有贵族会选择住在贫民窟附近。我们耗费了一两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马车停下的时候,我透过车窗看到一位蓝发的少年打扮得体的坐在大门前的台阶上。他正笑着跟他身旁的狗讲话,我走了会神,他与我和迪奥都不一样,他的脸上有一种从未接触过磨难的天真。
我的内心忽然间涌起了一股无法抑制的怒意,我不知道迪奥现在的心情,但我真想立刻冲下马车,然后狠狠地揍他一拳,把他的笑容打散,最好揍成阴雨连绵的那种天气。然而当车门打开的时候,庭院的大门向我开启,那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