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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BR·始(1 / 2)

那个人的眼角带着笑,那个人的嘴角上翘。嘻嘻哈哈,指指点点,恶意像黑死病一样在人群中快速传播。

金发的少女还未完全有能力认知到世间的全貌,就已先被其中一股最为恶劣的情感围绕,一直以来,日日如此。她下意识握紧了母亲的手,渴望从这份温暖中汲取让她继续站立的力量。

今天的晚饭吃不到了,她默默地想。话虽如此,即便吃到了,那些装在小碗里的汤水,也维持不了多久的饱腹感。因此,无论晚饭能不能吃到,结果都是一样的,都必须要忍饥挨饿到第二天。因此,她安慰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一顿吃不吃,都填不饱肚子的晚饭罢了。

那么,哥哥和母亲又是怎么想的呢?

她悄悄抬起头,看了一眼母亲,又迅速低下头。她不希望母亲注意到她的动作,否则,母亲一定心怀更深的愧疚,这没有必要,那不是母亲造成的。碗不是母亲弄坏的。

那三口碗都被人破坏了,碗底被人弄了个大口子,它失去了它唯一的功能——盛放食物。那就不能称呼它是碗,它仅仅只是破烂。

是谁做的,她不清楚。农场有数百人,其中大部分的人对待他们的时候,都带有一种连那些人本身也难以察觉的轻蔑。这不难以理解,因为母亲是“孤身”来到这座农场的。

孤身的意思是指,她没有丈夫,但却有两个孩子。而“好”女人是不会孤身的。

母亲身上有伤风败俗的嫌疑,很多女人同她多说几句话,都觉得会被脏东西缠身。而剩下的男人则会经常用下流的眼神打量母亲。这很讨厌,也很可笑。她不会忘记母亲总是把她的那份食物再分出来一点,给她和哥哥吃。好女人的判定本身就十分荒谬。

农场里有个叫萨莉的女人,有丈夫,有孩子,工作努力,从不与人调情,是标准的好女人。可是,她的丈夫会把本就微薄的工资拿去喝酒赌博,喝醉了酒,赌输了回来就会揍萨莉。好女人萨莉在挨揍,而周围的人见怪不怪,没有一人去阻拦她的丈夫打她。

她不认为萨莉是好女人,她只觉得她可怜。那些淤青,疤痕……她是个受难的女人。

她断定,好女人是一种枷锁,她永远不会让这个称呼落在她头上。

负责盛饭的那个男人带着明显的嘲弄开口,“喂,我说,你们还吃不吃晚饭了?”

周围的人声越来越嘈杂,那股恶意也越来越明显。

不吃了,她想,却没有说出口,母亲还没有做出决定。

哥哥这时忽然想到了办法,惊喜地说道:“妈妈,西塞莉,你们看。”他脱下了一只鞋子,拿在手上,“我们可以请他把燉汤倒进鞋子里!”

然后,她——西塞莉还不知道作何反应的时候,母亲放开了她的手,上前一步,给了哥哥——迪亚哥一巴掌。

人群的喧嚣因为这个巴掌沉寂了一秒。

“妈、妈妈?”西塞莉代替捂着脸的迪亚哥问出声。

母亲没有给她回应,迈步向盛饭的男人走去,她伸出双手,坚定有力地说道:“请把食物放在我的手中。”

她说得坚决,没有犹豫,没有害怕。锅炉底下冒着火,锅炉上方热气腾腾。不能在没有保护措施的情况下触碰高温物品——这是一种常识。

“妈妈,你在做什么?”西塞莉有些着急了,快步走过去,“妈妈?!”

“请把食物放在我的手中。”

依旧是不卑不亢的语气。

真是奇妙,原本吵闹的人群,竟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她与盛饭的男人。男人握着勺子的手颤抖了一下,“我说,你明白……”

他的话没有说完,被强势打断了。“请把食物放在我的手中。”母亲,不曾后退一步。

西塞莉敏锐地察觉到,那个男人,害怕了。他的内心畏惧着这个女人。她是块顽石,是斧头无论如何劈砍都无法破坏分毫的可恨的石头,不仅无法破坏,反而会映照出斧头自身的脆弱与不堪。她就是这样糟糕的女人,这样糟糕的石头。

西塞莉隐隐地意识到了什么,那是一种——她尚无法用语言描述出来,但却又真实的碰撞着她心房的某种事物,某样情感。她上前,与母亲并排站着,怀着一种深深的悲伤开口:“请把食物放在我妈妈的手中,谢谢。”

男人瞳孔紧缩,手中原本轻巧的勺子,忽地沉重起来了。他吞咽着口水,带着虚张声势的愤怒,骂道:“疯女人。”他舀起了一大勺燉汤,手微微晃动着,中途,他甚至好几次差点握不住勺子。“孩子也是疯的。”等到女人的手中盛满了燉汤,他像逃命一样的迅速转移了视线,对着旁边的人大吼道:“下一个呢?!下一个是谁?”

房间又喧闹起来了,但所有的喧闹都避开了那三个人。

那份食物,迪亚哥聆听着母亲的教诲,哭着吃下它,而西塞莉没有吃。

“妈妈,我不舒服。”她说。

她的确不舒服,胃仿佛被铁链紧紧绞住,却吐不出来任何东西。这座农场是一所巨大的刑场,而他人的言语与行动则是处刑武器。处刑过程并不激烈,也不血腥,它是缓慢的,不动声色的,悄无声息中把你割裂。你甚至意识不到自己死去,就已成为一副麻木的躯体。想要活下来,除非逃离,又或者成为比他们更凶狠更残忍的武器。

母亲蔚蓝色的双眸注视着她,那像海一样的眼睛此刻不起任何波澜,风平浪静,但那海的深处必然又埋藏着无法在日光下活跃的情感。母亲没有强迫她吃,这很好,她很怕吃着吃着会忍不住吐出来。

母亲在一年后死去。

食物烫伤了她的手,他们的钱买不起好用的药膏,也请不到好的医生,手总是溃烂,继而导致身体其他机能的崩溃。

母亲死去的那一年,西塞莉和迪亚哥六岁。

母亲的死仿佛也带走了他们之间存在的情感,他们对对方变得冷漠,哪怕在这座刑场里,他们唯一可依靠的只有对方。

但迪亚哥不想靠近他的妹妹。

出于厌恶?出于怨恨?这是一种他自己也不知从何而起的感情。五岁之前他是个好孩子,好哥哥,深爱着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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