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很快过去,到了该启程的日子。明明是出嫁,临川却不悲不喜,看着高台之上送行的众人,昭明帝,皇后,四妃,各位夫人,公主,还有自己的弟弟。他们的脸上平静温和,同样的无悲无喜,临川自嘲的笑笑,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十四年的地方,头也不回的上了喜轿。
喜轿悠悠的行了一会儿,到了京城最繁华热闹的地方,京城民众知道公主出嫁,夹道相迎,好不热闹。临川偷偷挑开帘子向外看去,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己生活了十四年的京城究竟是何种模样,杂耍、糖画,胭脂阁,首饰坊,茶摊、糖水摊,被这热闹的气氛感染到,临川内心也松快了不少,忍不住向外面探头出去。“殿下小心些。”临川抬头看去,出声的是一位年轻的少年,面若冠玉,腰间佩剑,剑缀白羽,加之此时长街打马,好一派少年意气。
“你是谁,我从未在宫中见过你。”少年朗声回应:“回公主殿下,臣名谢璠,字环徵,奉命保护公主殿下。”临川回想了一遍。“你是谢琰的弟弟,我的长姐是你的嫂子?”“正是如此,公主殿下当真聪慧。”看着意气风发的少年,临川忍不住笑出了声,谢璠不解的看向临川,临川立刻把帘子放下。此时,临川对未来充满了期待,谢璠对公主充满了好奇,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她们还不知道此去周国一路,万事艰辛,意气不在。
越往南走,出了京城地界,景象也越荒凉,沿途还多了许多乞儿,一开始临川还以为是正常现象。可随着沿路乞讨的人越来越多,再联想到之前皇姐开仓放粮的事。她立刻叫来谢璠,叫他卸下所有红幡和招摇的装饰,就地掩埋,让送亲队伍装扮成普通商队,谢璠不解,但依旧照做。到是最走在前头的瑞王听了临川的安排,若有所思,打马向临川所在的中央走去。
“公主不必担心,周国的将士不会连几个难民都对付不了。”隔着帘子,临川都想象的到江承景那副嚣张轻蔑的表情,若是平时,临川一定会刺他两句,可是现在临川满心都是灾情如何,无暇顾及其他。看着江承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临川心里忽然有一个可怕的猜测。周国近年来势力逐渐壮大,颇有吞并其余六国之势,唯一使周国束手的便是位于周国北方的大靖,若此时趁大靖逢旱灾,周国借口朝贺与昭明帝秘密立约,那便不足为奇。只是若放任周国吞并其他六国,甚至是出兵相助,那么迟早会形成两方对垒的局面,这么做无异于饮鸩止渴。
江承景透过影影绰绰的帏裳静静看着沉思的临川,不禁轻笑,真是聪明。马车中的临川却摇了摇头拼命想吧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且不说自己只是个不受宠的公主,现在这场面,就连昭明帝也无能为力。但有时候拼命想逃的不想管的事,却生生的往人身上撞。
马车摇晃几下,倏地停下。临川以为又是前来乞讨的乞丐,刚要出声说给点吃的打发了。帘子还没挑起来,一支箭便破空而来,擦着临川的鼻子直直的定在了马车上,坐在马车上的蓼羽和荻华也吓了一大跳,赶忙挡在临川面前。临川还没来得及感动,就感受到身下的马车飞速奔驰起来,面前的蓼羽被颠下了马车。而她和荻华也只能仅仅把住马车的边框。
谢璠看到后,立即策马追上。江承景看了一会她们这边的动静,虽有些担忧,可此时却腾不开手。临川努力的探出头来问谢璠如何是好。“公主,快拉住缰绳。”临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找到缰绳,使劲一拽,可谁知马却跑得更欢了,把里的两个女人颠了个踉跄。“谢璠,你出的什么馊主意。”临川此时的恐惧和愤怒已经到达了顶点,便也顾不得什么公主的礼仪,对着谢璠就是一通怒吼。谢璠也无可奈何,他也不知道这宁国公主看着娇弱,力气怎么这般大,把马嘴差点撕出个豁口。没有其他办法,谢璠只得赌一把,尽力保持与马车上的马持平,然后小心翼翼的靠近,用力一踩马镫,上去了!
临川看着谢璠这一番动作被惊得目瞪口呆,一边的荻华也是定定的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男人,好在谢璠还是有几分真本事,慢慢的马车逐渐平稳下来,大约走了一个时辰,临川忍不住开口问道:“还要走几时?我们刚才离送亲队伍似乎不算太远吧?”“额...回公主殿下,我们好像迷路了。”谢璠支支吾吾的回应到。“什么?”临川一把掀开帘子,看着眼前这个看似靠谱的男人,一时语塞。
但是来不及与他计较,旁边荻华的情况吸引了临川的注意,双目紧闭 ,头上全是冷汗。“你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公主,我没事,就是刚才可能撞倒了,腿有点疼。”荻华语气虚弱的回应到。临川一把撕开荻华腿上的衣服,只见腿骨以一种不正常的形式弯曲着,皮肉底下全是淤血,怕是伤得不轻。“不找瑞王他们了,先找有人的地方给荻华治疗。”临川对着外面的谢璠大喊一声。“好!”谢璠连忙迎声。
不一会儿,谢璠就赶着车看到了一片村庄,把马车停住。谢璠就赶紧下马伸出一臂,让临川借力下车。临川是下来了,可荻华仍在车上。“背她下来。”“这不合适吧,公主。”谢璠自小受到的教育把他来回撕扯,公主是君,他为臣,按理来说他是要听公主吩咐,可荻华是女子,于礼教不和。“那我背合适?”临川斜着眼看着眼前窘迫的年轻男人,心里却想幸亏跟来的是这个好说话的谢璠,若是江承景,可是想都不敢想。
“姑娘,冒犯了。”说完谢璠就一把背起荻华,此时的荻华早就羞窘得不行,一声不吭。他们这对奇怪的组合就这样向村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