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过后,晋临川为宁国公主的旨意很快颁了下来,赏赐也流水一般的进了慎宁宫。临川看着摆在面前的金银珠宝,觉得身心舒畅。但上天往往不会让人得意太久,看着喜上眉梢的母亲,临川心中只觉烦躁,她很想问问母亲,心中可有一丝不舍,远嫁蜀地一生不得归,她可曾有一丝怜惜。临川张张了张嘴,终究没有问出口。
反倒是魏夫人将宫人遣退,偷偷嘱咐临川,到了周国要夺取皇帝宠爱,将来为弟弟争夺皇位提供助力。临川看着自己的母亲,惊奇于这个大字不识的女人竟有如此远大的志向,也感叹于她的愚昧与无知。且不说自己一和亲公主怎么能获得皇帝信任,就算最终弟弟即位,也是皇后为太后,弟弟与同她又不亲厚,她这个皇帝生母还能留条性命就算不错,竟做这成为太后的美梦。现在临川算是明白为什么赐母亲居慎宁宫,谨慎行事,保持安静啊。
好不容易应付完魏夫人,皇上召见的旨意又下来了。天子召,迟不得,临川只得赶忙起身前去。到了太极宫,昭明帝就先自责说自己疏于关心女儿,然后无比真诚真诚的夸赞了临川一番。临川心中冷笑,表面却说道:“您是皇帝,是大靖之君,是天下人之君父,而非儿臣一人之父,您若天天沉溺与小家之情,才是天下之患,而今儿臣只以您为荣。”昭明帝满意的看着眼前的女儿,又嘱咐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大抵就是说让临川不要忘记父母之恩,不要家国大义。说来好笑,小时候教养的不尽心,儿女长大了到开始提起养育之恩。
终于处理完了一切,临川正不慌不忙的往寝宫走,对面却迎面走来一个伟岸的男子。临川站定,那人却依旧闲庭信步的走到了临川面前,临川认出这人是宫宴上周国的使节,伴着月光,终于看清了男人的样子,剑眉星目,眉眼间一股浑然风流。男人懒洋洋地行了个礼:“公主安好。”“瑞王殿下安好。”男子挑挑眉,似是疑惑临川为何知道他的身份。
“殿下之气度乃世间罕有,想来只有周国皇室才能培养出来,素闻瑞王文武双全,风度翩然,乃大周第一美男。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实乃临川之幸。”临川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一顿输出,不止对面的瑞王和他的侍卫一时怔愣,就连蓼羽和荻华都被说蒙了。瑞王笑着说:“那就好,十日后启程,公主要随本王同行数月,公主看的开心自然最好。”
笑着送走了瑞王,临川心里不住的腹诽。“公主,咱们不是早打听了使节是谁吗,而且传闻不是说瑞王殿下荒...风流无度,妻妾成群吗?而且他刚刚好生无礼,您未来嫁去周国为后,便是他的侄媳,哪有人这样对晚辈说话。”蓼羽疑惑地问,临川拍了拍蓼羽的小脑袋,说:”你以后就会懂了,世人皆爱夸赞,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他听了舒心对我好些,何乐而不为?至于他怎么说,你不也说了他荒淫无度,自然不在意自己的名声。”
瑞王到是没被临川一通夸奖给唬住,江承景是多精细的人,那小公主眼里的狡黠早被他看了个清楚。什么风流气度第一美男,怕是真正想说荒淫无度徒有其表吧。他摩挲着食指上的戒指,一个计划在心里悄然成型。
临川回到慎宁宫沉下心思索着刚才近来的一切,两国无战事,先帝时期虽与靖南七国定下朝贺之仪,但昭明帝即位以来国力日渐衰微,七国已多年不朝。周国在七国之中国力最盛,疆域最广,物产丰盈,断没有理由突然朝见。若是说只为求一个公主未免荒谬,临川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值钱。除非周国另有所求,且所求在大靖。想到这里,临川惊出一身冷汗。但天色已晚,就算要探也只能明日再说。
第二天一早临川就找来平时为她出宫换东西的内侍福苒打听最近宫外发生的事。福苒一听,便开始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从大理寺卿的儿子娶妻,王李两家公子当街斗殴,到冀州长公主开仓放粮。听到这,临川赶紧打断福苒:“开仓放粮?皇姐身在豫州,豫州乃是沃野千里之平原,何须开仓放粮?”“公主有所不知,长公主并非在豫州开仓放粮,而是在冀州石城公主封地。”听了这话,临川反而更觉慌张,赶紧挥了挥手让福苒下去。自古公主封地大多虚封,譬如长姐虽是冀州长公主,却并不管一州庶务,实际收到的食邑也只有石城赋税的一部分,她这一生也未必会去石城一次,只是作为他的钱匣子罢了。而今却在冀州放粮,本末倒置,属实令人难以理解。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冀州大灾,就连免除公主赋税都无法弥补,反而要开仓放粮的地步。
可石城毗邻京城,若石城受灾至此,那京城又待如何,临川不敢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