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共感”展览地点在长泉湾美术馆，是个挺偏僻的郊区。
坐落于月湖湖畔，隔湖是起伏不断的梅子山。
整个场馆建筑外观充分发挥了现代艺术风格那种令人难以捉摸的风格。采用地形等高线阶梯状为造型，银色的金属质墙铺在建筑背面。
长长的阶梯围绕曲面蜿蜒而上，建筑顶面用白色细石子铺垫，搭建成一座宽阔的露天平台。
简而言之，看起来像个弧度流畅的银色铁罩子。
展览的展出时间是三个月，这周六刚好是第一天开展。
不得不说，程意安真的很会挑时间。
来到场馆外的广场，沈梨才发现，今天来的人是真的多。
不仅有跟她差不多年龄的，还有很多带着小孩的年轻父母。
好几个小孩在她周围玩着追逐游戏，尖叫、笑声不绝于耳。
甚至还有被推倒在地的小孩哭着喊妈妈的。
她不敢乱动，跟个木头似的杵在原地。
早该料到，这种展览向来是家长最喜欢带孩子来感受艺术熏陶的地方。
……仅次于博物馆。
程意安买了奶茶过来找她，见她这样，毫不掩饰地发出嘲笑：“你干嘛这样。”
沈梨接过自己的那杯，幽幽道：“怕被碰瓷。”
走进场馆内部，耳边总算安静不少。
空空荡荡，面积巨大，站在里面，颇有种抬头望不到边的感觉。
她和程意安都是学美术的，对这些展品也算能看懂一二。
不过，就算来过再多次展览，沈梨也很难理解一些超现实主义的作品。
比如面前的这个东西。
它大概是一个投影类展品，拥有一个专门的展间，布置得像演唱会后台，观众可以顺着那架不太牢固的爬梯上去，站在高台上，自上而下地欣赏全貌。
整个房间采用全息投影技术，投影出来的水流顺着对面墙壁最高处五个摄像头流出来，在地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她和程意安在门口看了看里面，两个人都沉默了。
最终，程意安提议：“要不咱们爬上去看看？”
沈梨：“……行。”
这个破旧的楼梯用钢筋支架搭成，每走一步都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会散架。
好不容易爬到最上面，程意安转身贴着墙面看了眼名片，眯着眼：“信息流觞。”
“什么？”
“这个展品的名字。”
“……”沈梨无言地瞅着对面的屏幕，“你还记得吗，之前我们班导说过一句话。”
程意安：“那地中海成天一张小嘴叭叭的，话多得离谱，我哪记得。”
沈梨：“他说，如果有一天你们的作品进展了，不用担心没有内涵。随便给它取个不沾边的名字，反正有人会帮你解读的。”
程意安回过味来，笑得前仰后合，冲她比了个大拇指：“还真是。”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不知什么时候，门外又鬼鬼祟祟进来几个小孩子。
流水投影在地板上荡漾，他们便兴致勃勃追着影子在地面乱踩一气。
还有两个咚咚往高台上爬。
原本岌岌可危的支架摇晃得更厉害了。
沈梨怕被颠下去，拉着程意安往下走：“行了，看看别的。”
踩着这个破台阶，她甚至有一瞬间，生出回去写个投诉交给美术馆策划的心思。
这么多小孩在这儿，万一真塌了，那可就是公共事故了。
顺着楼梯慢慢走下去，最下面有个狭窄的死角，用暗色幕帘拉着。
窗帘没拉严实，也可能是被缺德游客拽开的，里面放着几台电脑和投影机器。
应该是这件迷惑展品的播放源。
程意安凑近往里看了一眼，拉着沈梨围观，好奇道：“这是啥软件。”
“？”
“我还没见过这种剪辑软件，他们在外网找的？”
沈梨说：“有可能。应该不会像我们一样只会用ai和ps。”
她观摩够了，将脑袋从帘子里挪出来，沈梨也跟着后退一步。
顺便好心替人家拉紧幕帘。
正在这时。
楼梯上的小孩可能是吵架了，噔噔噔往下跑，边跑边哭：“你欺负人，我……我要告诉妈妈！”
沈梨伸出去的手还没收回，腰侧便被猛地一撞，整个人惯性往里摔。
柔软的腹部被桌子一怼，上半身前倒，脑袋当即对桌面来了个原地磕头。
投影屏幕瞬间熄灭。
砰的一声，房内几个仅有的光源和投影面关闭，彻底陷入一片漆黑。
小孩知道自己闯祸，吓得懵住，也顾不上告状，蒙头就外门外跑。
程意安立刻伸手去逮这小兔崽子。
小孩子怕惹事，狡猾地用力咬了口她的手臂，滑溜溜从胳膊底下一钻。
游鱼一般滑走了。
程意安吃痛，又不能真掐死这小鬼，下意识松开手。
“跑个屁！素质呢？信不信我告家长！”
剩下的几个被她这么一凶，也不敢呆着，一窝蜂作鸟兽状跑开。
沈梨捂着肚子站起来，皱眉看向黑漆漆的墙壁。
程意安揉了揉手臂：“这玩意儿不会撞坏了吧。”
沈梨：“坏了。”
“啊？”
她侧身让了让，方便程意安看见里面的状况。
“这机器的灯已经不亮了。”
刚刚被她们夸赞的高级软件还卡在界面上，下方的投影盒一亮不亮，一副被创死机的惨状。
她倒也没想到。
自己一个弱女子，能有这么大冲击力。
“……”
程意安吐槽：“这都啥熊孩子。”
沈梨：“先联系展务部负责人吧，等下让他们调监控。”
她四周看了看，太黑了，也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