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到了看展当天，沈梨还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不算谢岁安有意促成的那次，这应该算她和谢苏年第一次正式约会。
不能不重视。
谢苏年给她发过位置，展览地点在长泉湾梅子山。
是之前她和程意安去过的那个展。
奇怪的是，她在手机上搜索，却没看到那间美术馆的开展信息。
临走前，沈梨又问了一次∶「那边真有展吗？」
谢苏年回∶「有」
他很笃定，沈梨只能选择相信。
路过公交车站时，她低着头边玩手机边等车，余光扫到旁边有个正在卖玫瑰花的小女孩。
天色正好，红色玫瑰花被露水打湿，晶莹剔透，在日光下娇艳欲滴。
她心中一动。
小女孩守在花车前张望，抹着汗，面前突然投下一道阴影。
一位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的美女俯身温柔地问∶“这个玫瑰花怎么卖呀？”
小女孩她美到，眨了眨眼睛，呆住了。
过了会儿，她记起自己的职业素养，甜甜回答∶“三块钱一支。”
沈梨想了想，问∶“有没有含蓄一点的数字？”
她和谢苏年的关系还没到那程度呢。
突然送这个，也太冒昧了。
小女孩∶“？”
沈梨解释∶“就是不代表爱情，应该买几支。”
小女孩更疑惑了∶“？？？”
这个美女姐姐。
脑子怎么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玫瑰不代表爱情还能代表啥啊？
最后，得不到答案，沈梨自作主张精心挑选了8支，抱上车。
八这个数字就很好，象征着发财，表达了她的美好祝愿。
谢苏年一定会喜欢吧。
.
长泉湾依山傍水，整体地理位置十分清净。
只不过，太清净也不是没有坏处。
到达场馆门口，外面孤零零的，偌大一个场地，平时都是跟家长来的小孩到处乱晃，今天一个人影都没有。
安静到可怕。
沈梨∶“？”
这里确定有展览吗？
她反复核对了地点，走到入场的安检口，只有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保安在工作。
看到她来了，保安抬头∶“你就是沈女士？”
沈梨硬着头皮∶“我是。”
保安点了点头，指指机器∶“刷一下脸。”
“……”
这特殊关照的。
搞得好像只有她一个人来一样。
按照吩咐规规矩矩操作完，沈梨走进场馆，视线顿时被一片昏暗填满了。
这座高达三层的美术馆，居然没有开灯。
里面黑漆漆的。拿去做cosplay鬼屋完全没有难度。
她皱着眉，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一道微弱的光线穿透黑暗，顺着光线，能看到最里面的微弱光源。
似乎有什么东西亮着。
展厅尽头，立着一幅巨大的长景拍摄照片。
天空广袤无垠，热烈的火烧云铺满画面，映照出梦幻的粉蓝色光边。
长长的轻轨列车流线般穿空而过，晚霞下，如同一阵轻盈的风。
天台角落的玫瑰花瓣被吹起，洋洋洒洒散落在地面。
——这张摄影，沈梨特别熟悉。
这是奈川三年前在私人博上发过的一张风景照，谢苏年家的卧室也有一张。
她以为，谢苏年是因为偶尔看到，才存的。
大厅幽暗的灯光一盏盏亮开，沈梨僵着身子，转头。
看到那张照片后，她其实有猜到这间展厅会有什么，但真看到，还是切切实实震了一下。
两边的墙壁上，按照时间顺序，从外到里，整齐排列着不同的照片。
最外面是她曾经存下来，看过很久的晚霞照，再往里，有奈川给她分享过的，独属于南城的角落。
——最里面，几乎都是她在楚韵的剧照。
有些是节目里截的，更多是原本母带里就有，半路被剪掉的。
全部被真实还原到这间展厅里。
沈梨怀里抱着那几朵玫瑰花，怔怔地站在原地。
连思考都忘记了。
.
她想到了很多东西。
三年前那些只在聊天片段中出现的零星日常，统统被以这种形式记录下来。
原本尘封在记忆里快要消失的场景生动立体地浮现，呼吸都跟着停滞了。
半晌，手机震了一下。
沈梨麻木地看了眼消息。
谢苏年∶「转身。」
转过身，看到熟悉的身影，沈梨本来蓄在眼眶里的泪水收了回去。
她没忍住道∶“你搞得这么正式干嘛？”
谢苏年凝了一下，罕见地迟疑∶“你不喜欢？”
沈梨吸了吸鼻子，故意勉强地说：“还好吧。一般般。”
谢苏年的紧张其实一点不比她少。
他是第一次这么正式地对一个人表白，他无法预料沈梨的反应，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拒绝。
但他还是做了。
沈梨缓了缓，又说∶“这都是你拍的？”
没料到她会蹦出一句这个，谢苏年沉默半晌，清了清嗓子，挺真诚地回答∶“不然呢？”
沈梨深呼吸几次，用巡视的目光四处看了看，木着脸评价道∶“拍挺好。”
“……”
谢苏年深深看她一眼，终于道∶“你能不能说点别的？”
沈梨∶“……”
她也不是故意要这么搞。
就是单纯的……太紧张了而已。
好像不这么说她就不会说话了似的。
莫名的丧失语言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