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的意思,是要把我嫁到牧国?”
迟岫眉梢微挑。
好不容易重生一次,离开故土,命运却还是要把她送回牧国。
高位之上的皇上和皇后还不知道呢,他们眼前这个如假包换的小公主,比在场所有人都更了解牧国。
原来是要送她去和亲啊……
怪不得一瞬间品级、荣宠、关怀都来了。
迟岫心里嗤笑,早就料到她命里所有的馈赠,都有代价。
“可女儿听说,两国开战了。”
她说的很含蓄,没有直指夏国在北方战场的颓势,一双沉静乌黑的瞳孔注视着刚刚还对她关怀有加的“父皇”和“母后”。
这眼神,让端坐的帝后浑身上下不舒服。
其乐融融的场面一下子尴尬起来。
高皇后脸上的慈母面具出现裂缝。
怎么会这样?先前调查过这臭丫头,这么多年不是生病就是养病,深居内室,与世隔绝,本以为很好拿捏,给点恩赏就能就能让她感激涕淋得坐上去牧国的花轿,哪怕是去议和,哪怕是去做妾。
可今日一见,似乎这个软柿子,也有自己的想法啊。
她是不可能让自己的宝贝妍儿去和亲的,舒贵妃同为人母,别的事和她不对付,在这件事上一定是同仇敌忾。
没人比兰清晚这个罪奴之女更适合去当牺牲品了。
“怎么,养你十几年,你不想为夏国效忠吗?”
夏皇颇具威严的声音响起,锐利的眼神不轻不重得落在迟岫身上。
这就是恩威并用,先礼后兵?
兰清晚只是一个傻的可怜的小姑娘,这些大人物至于一个个扮笑脸,耍花招来骗她入局么?
如果原主还活着,知道自己憧憬的父亲要拿她去和别国做交易,该有多难受。
迟岫心里真想替兰清晚撕碎这些“亲人”虚伪的嘴脸,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以卵击石,从来不是她的作风。
但她可以以退为进。
“能为家国分忧,儿臣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父皇想过没有,儿臣的身份,能不能入的了使节大人的眼?”
“你这是什么意思,清晚,你身上也流着你父皇的血脉,难道使臣还要挑挑拣拣?”皇后指责道。
“谁说不会呢?”兰清晚镇定自若勾起嘴角,“一百年前,黎族可汗送平民之女与大魏朝和亲,不是被灭族了吗?”
她这话听得高皇后刺耳,后宫最尊贵的公主不就是她的女儿吗?
如果牧国的使节非要求娶嫡出公主来铩一铩夏国的锐气,她该怎么办。
以高皇后对自己丈夫的了解,只要能保全皇位,他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看见高皇后隐约的慌乱与不安,迟岫很满意,心疼女儿时所表现的真正的担忧,是演不出来的。
“儿臣生母卑贱,所以身份自然与姐姐们不同。”
“你什么意思?秦氏有罪那是板上钉钉的事,你还想恢复秦氏名份?”高皇后攥紧手中的帕子,恶毒得盯着兰清晚那张清艳绝伦的小脸。
如果真能给兰清晚生母一个名份,也算是迟岫对原主所尽的一份哀思了。
可高皇后似乎不太愿意。
无所谓,她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
“母后多虑了,清晚是想,若您不嫌弃,清晚可以直接侍奉于您的膝下。”
寄养在皇后的名下,那名义上不就成了大夏的嫡公主?
夏皇眼睛危险的眯起,打量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小女儿,人不大,胃口倒不小。
看来以前的怯懦,是在深宫里的伪装。
她心底里还是在意身份和荣宠。
“此事容后再议。”
他大袖一挥,看似没发表意见,其实已经把迟岫的建议驳回了。
“儿臣可以等,可使团等不得。虽然儿臣书读的少,但也知道,议和是要拿出诚意的。儿臣的身份高些,其他的诚意便可少些,只有让牧国使臣觉得,您割舍的是您最宝贝的女儿,谈其他条件时,才有余地。”
这一席话简直是对夏皇威严的挑衅。
“放肆,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的儿女!竟敢威胁父君。”
夏皇将手头滚烫的茶水砸到兰清晚的身上。
幸亏他没有砸脸。
迟岫握紧拳头,隐忍皮肤上被烧灼的刺痛。
若是这茶盏碎在脸上,怕不是要瞎了。
这样的怒火,是她预料到的。
从甘州失守的那一刻起,应该还还没有人面刺君王夏国战败的事实。
高皇后和江福看着被砸的兰清晚跪在地上躲都没有躲一下,心里都在为兰清晚捏一把汗。
“好了陛下,清晚只是个孩子。”
高皇后出言平息丈夫的怒火。
迟岫知道,她根本不是心疼兰清晚,只是害怕夏皇一怒之下把兰清晚杀了,故开口调节。
“你出去。”
谁知夏皇不领她的情,避开高皇后的触碰,对江福说:“送皇后娘娘先回宫。”
高皇后心头一怔,诧异得看了眼皇上,随后愁容满面的跟着江福往外走,到门口时还不忘嘱咐跪在地上的迟岫一句,“你这孩子,真是一点都不尊重长辈,说话和气些,别再惹你父皇生气了。”
站在石松下等待的兰清妍看到母后从书玉斋走出来了,身后还跟着江公公,赶忙上前询问:“母后,怎么样,我刚刚听到父皇发火了。”
高皇后没搭话,目送江福远离后,才拉着女儿的手,叹了口气,道:“妍儿,这个小五,母后倒是小瞧她了。”
“她不同意去和亲?”
“不,”高皇后摇头,“她不但同意了,还以此作筹码,向陛下和本宫索要名份。”
“不是已经升了她的品级,她还要怎样?”
“她求陛下寄养在本宫名下。”
“这个贱人何德何能与我平起平坐。”兰清妍咬起牙龈,厌恶道。
刚刚才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