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中没有镜子,徐妠低头端详着新衣裳蜜合色的下摆上缀着云纹,她说不出来这是什么工艺,只觉好看。
“娘子,外头寒凉,披上狐裘吧,这是太夫人特意从她的嫁妆中拿出来赠与娘子的,小姐的这套衣裳,是嫚小娘子精心准备的,据说挑了许久,娘子穿着被衬得更好看了。”陈丹春说着替徐妠披上了狐裘。
徐妠坐上马车,手里捧着汤婆子,心中依旧有着不真实的感觉。她伸手拢了拢肩上的狐裘,用手轻抚着狐裘。
陈丹春与徐妠同坐一处,也是为了方便照顾她。
“一路舟车劳顿,甚是幸苦,离下一个驿站还远的很,娘子先休息一会儿吧。”
徐妠点点头,靠在一旁闭目养神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陈丹春将徐妠叫醒,“娘子,车队要在此处先休整一日,先下来吃些东西吧。”
徐妠接过陈丹春递来的干粮和水壶,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一路颠簸,她实在也没有什么胃口,吃了两口便回马车上了,上车前像突然记起什么,转过身嘱托陈丹春,自己想坐一会儿,莫让其他人上前叨扰。
不知是她的耳朵格外敏感还是那人背后嚼舌根的声音过大,竟让她听到了。
“这还没回府中呢,就摆出了主人架子……”
不等那人说完,就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我徐府怎养出你这么个尊卑不分,以下犯上的刁奴。太夫人和侯爷说前来接娘子回府,现在娘子就坐在车上,你说那车上的是不是主子。”只听陈丹春出言训到。
“你奴籍尚在府中,生杀大权皆在主人手中,还不前去向娘子请罪。”
接着便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一人哆哆嗦嗦地求着饶,“娘子——娘子念奴触犯,饶奴一条性命吧。”
见车中的人半天没有动静,跪在一旁的人都快吓昏过去了。
过了半晌,徐妠掀开帘子,装作一副受惊的模样朝着陈丹春说道,“嬷嬷这事我也没见过,兴许也严重到那个地步,嬷嬷你看着这怎么办才好。”
“姑娘仁厚,”说着走到那人身前,“那便罚俸半月,你可服。”
那人连连磕头,“谢娘子恩典。”
徐妠回到车内,也没觉得心中有什么不悦,拿出姜言詹给的关系谱仔细研读起来。
看得她只觉头痛,心里暗想着这过年走亲戚他们自己认得全人吗,这七拐八绕的都是亲戚。
也不怪顾宁禾骄纵,顾府祖上是开国功勋,父亲不仅是当今宰相还袭了祖上传下来的爵,当朝皇后与她是表姊妹关系,从小一起长大,胜似亲姐妹。
这勋贵势力错综复杂,世代为官享受荣华富贵,我若是皇帝我也该头痛,看着他们只怕日日是食之无味,夙夜难眠。
徐妠看得正入迷,忽然听见了车马驶来的声响。
“娘子,那里来了队人马,说是要急着赶往京城,送母亲的灵位归京,只是补给不足了,不足一队人马赶路,想问是否能捎他家公子一程,送他们公子先行回程。”
徐妠本想一口回绝,不想再添麻烦,觉察到“母亲灵位”,连忙想到莫不是那人,于是忙起身走了出去,“嬷嬷,将我的幂篱拿来,容我先下去瞧瞧情形。”
方一下马车便瞧见那副熟悉的面孔,徐妠不知他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只先朝他微微福身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