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闹疫病又不是闹饥荒,你送饼有什么用?”
花兰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沉重:“许姐姐整天都在医馆忙着分拣药材,自然是不知道的——其实很多百姓全家都染了疾病,一家子人躺在床上痛不欲生,哪有人有力气起来做饭呢。”
许谣君点点头,又小声嘟囔道:“那不还是有人有力气来闹事。”
阿常摇了摇头:“他们毕竟是少数,天花扩散的速度极快,你去镇子里逛一遍就知道了,大部分人都……哎,命不久矣。”
许谣君抿紧了唇,片刻的情绪缓解后,对阿常说道:“快回家吧,大晚上拎着篮子到处乱晃,父母要担心了。”
阿常耸了耸肩:“我父母在早些年战乱时就死了,是姐姐把我带大的,不过后来……姐姐也死了。”
许谣君惊讶地瞪大眼睛,又愧疚地低下头去:“对不起,我不知道……”
阿常无所谓地摆摆手:“道什么歉,你也是关心我嘛!不过我也不逗留了,得先回去给大家准备明早的早饭呢。”
说罢便起身走向门口,到院门的拐角处却又回过头来,对许谣君道:“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特别亲,因为你和我姐姐长得很像,性格嘛……现在看也很像。”
许谣君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答话。
阿常则一扭头跑远了,留下一连串声势浩大的脚步声。
许谣君无奈地撇撇嘴,对花兰说道:“啧啧,这小屁孩。”
花兰也抿着嘴笑起来。
身后的窗户透出温暖的烛光,照亮了许谣君的剑鞘上刻着的“清明”二字。
……
闹到深夜,花兰似乎体力不支,早早回房歇下了。
许谣君躺在她的身边辗转反侧。
短短两天发生了太多事,她甚至有些恍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等到梦醒了,就会发现自己依然在白茗山上,一日三餐都是师父做的白面馍,又硬又难吃,和鞋底子没什么两样……
一想到这,许谣君又不想回去了。
透过纱帘看向卧房外,药房的烛光还未熄灭,不知花筠在里面做什么。
许谣君看了看熟睡着的花兰,最终还是蹑手蹑脚地下床,拿起拐杖走向屋外的灯火葳蕤。
……
花筠正在烛火的掩映下翻着书。
被打散的头发和被扯乱的衣服都未来得及整理,整个人看起来随意又狼狈。
可能是先天底子好,所以无论怎样都好看。
但许谣君还是在心底抱怨,怎么每次觉得这人好看,都是在他衣冠不整的时候。
不过看着对方狼狈的模样,她到底还是觉得恨铁不成钢,走上前去教训了一句:“哎,我不是教你如何防身了吗?关键时刻你倒是用啊。”
花筠这才抬起头来,看着许谣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许谣君的手受了伤,拄拐杖站着有些不舒服,便毫不客气地搭上了花筠的肩膀,“有心事啊?来,和姐姐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