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厢,楼弃与阿茉儿相视而坐。
阿茉儿将一路上抱着的那玉色瓷坛,随手递给了楼弃。
楼弃自然地接过。
随后,她捏起自己的裙摆,瞧上面的雨痕与泥迹。
楼弃将那坛子放到脚旁,递过去自己贴身的丝帕。
阿茉儿接过,随口问道:“裴沽呢?”
她忙着擦自己脖间的水痕,并没注意到楼弃脸上的恹恹神情。
“没说带他。”楼弃冷漠回。
阿茉儿这时才抬起头,望过去。
“哦。”
楼弃的表情映入眼帘,阿茉儿应道。
她实际上并不纠结裴沽的去处,那么大个人,总归不会丢了去。
“换身衣裳?”楼弃出口问道。
他注意到阿茉儿擦过漏出的肌肤后,仍坐着不舒服的样子。
想来是衣衫湿透了。
阿茉儿听见这话,挑眉看去。
楼弃一脸平静。
这车子虽然宽敞,可目光所及便能揽全貌。
她换衣裳,他倒是避无可避了。
“那你挑一件?”阿茉儿反问道。
下一刻,楼弃当真接过她递来的行囊,瞧着其中黄绿粉各色的衣衫陷入沉思。
阿茉儿饶有兴致地盯着他。
“你穿桃色好看。”楼弃说。
楼弃眼里不带一丝情.欲,手中捏着他挑好的衣裳,看着阿茉儿。
阿茉儿眼睛一转,坏主意便酝酿出来。
“那你…”阿茉儿坏主意刚脱口,车马却忽然猛得颠簸起。
她不受控地往前倾去,恰撞上楼弃的胸膛,发出吃痛的“嗯啊”声响来。
马车外,小九嘱咐地吆喝声传来。
“路上泥有点儿多,且还得走一段泥路。头儿你俩坐稳咯!”
“知道了。”阿茉儿也大声应和。
她坐回原位,抬头看向楼弃。
他眼底果然去了先前的清明,惹上了一丝不明的欲念。
罢了。
反正自己的坏主意要的也是这效果。
于是阿茉儿干脆说:“不是好奇我与裴沽那夜怎么喘的?”
她笑,眼弯弯,补充:“就是刚那么喘的。”
果然,面前人眼底的情绪霎时间褪去。
阿茉儿作势又要开口:“不过这一声只是我一人的独角戏,那夜可是…”
“‘那你’怎么?”楼弃出声打断阿茉儿的话,接着她先前被颠簸打断的话问道。
阿茉儿的嘴还半张开着,闻声,硬生生将后半段未说的话吞进口中。
“既然是你挑的衣裳,那你…帮我穿?”阿茉儿还是笑吟吟的。
看着楼弃此刻的表情,想也知道,他多半会拒绝的。可他拒绝与否并不耽误阿茉儿问出口。
对于阿茉儿而言,就像小时候的那几个月一样,逗楼弃总是有趣的。
“好。”
“啊?”
阿茉儿正思考着下一步的说辞,却忽然瞧见楼弃修长的手指挑起了一个纤薄的布料。
“这是?”楼弃抬眼,问得真诚。
阿茉儿撇了眼他指尖勾起的条带,抿了抿唇。
她张开口,又闭上。
楼弃则保持挑着那布料的姿势,求知地看着阿茉儿。
“合欢襟。”
阿茉儿解释了名字,却像担心他不懂似的,又补充道:“贴身穿的。”
“哦。”楼弃回。
阿茉儿咧了咧嘴,望向楼弃手,想看看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楼弃应完声后,却不见将手抽回来,反而伸出去捏实了。他将那布料握到掌心中,又用另一只手再从怀中抽出一条丝帕出来,垫到腿上。
随后,楼弃将那合欢襟放到铺开来的丝帕上,又将手伸向那团衣物。
阿茉儿这次及时出手阻拦,她伸出手挡住了楼弃的手,出声问他:“做什么?”
楼弃扭头看向阿茉儿:“我净过手的。”
阿茉儿汗颜:“我没说你手如何。我问你现下是在做什么?”
楼弃回:“找衣裳给你穿。”
阿茉儿在内心叹一口气,楼弃比起小时候,不好逗了。
如今是个不知羞的。
“合欢襟,然后呢?该穿什么了?”他回得理所当然。
“你这么想帮我换衣裳?”阿茉儿没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你让的。”楼弃这么回,却收回了手。
楼弃坦诚地望向阿茉儿,倒显得她是个无理取闹之人了。
阿茉儿觉得长大的楼弃无趣,于是打算撤回自己的挑衅。
她刚要开口,却听见楼弃清冷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
他说:“我也想。”
阿茉儿眨眨眼。她又被他噎到无话可说,干脆也就不回话了。
她从那团衣物中抽出楼弃挑的桃色衣裳。随后她又转个身,背过楼弃。
身上的湿衣裳弄得整个人都带着潮气,阿茉儿也不舒服,这衣裳是必换不可的。
阿茉儿已着手去解开自己腰间的系带,却忽然听到身后有人移动的声响。
“好了唤我。”
楼弃留下这话,便掀开了车帘出去。
阿茉儿背对着他,只听见了车帘坠落的摩擦声。
她手上的动作只停顿一瞬,便又恢复如初,快速褪去了衣衫。
待衣衫尽数落地,阿茉儿才回过头去,看向楼弃原本坐的那处。
如今那铺着凉席的坐处之上,仅剩一条暗色丝帕铺着,丝帕之上,是她的贴身物。
马车颠簸,小九正专心驾马,却见楼弃忽然出来,坐到了自己身旁。
马车隔音要好,楼弃吩咐过的。
是以,若不是刻意吆喝,驾马的小九是听不清车厢内的谈话的。
于是,小九只当楼弃是出来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