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阿茉儿身着那身带着酒气的裙衫,独自一人站在赵府门前。
门开。
她大步踏入赵府门中。
门廊处,两根柱子已重新粉饰。
那是她挨王月凤巴掌的地方,头顶撞向那圆柱,磕出了一层血。
在往前走,是一处池塘。
那是她与苏玥被绑起来,浸泡了三天三夜的地方。
如今,那池塘中央的荷叶长得旺盛。
越过中庭,阿茉儿撇了眼后院的方向。那里此时寂静无声。
实则,哀嚎不止。
“你又回来干嘛?反悔了,还想给我爹做便宜妾?”
赵诉歆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她还穿着那身粉色衣裳,她此时话语高傲,不见丝毫先前的慌乱。
阿茉儿闻声,站定在原处。
瞧去,赵诉歆躲在她母亲的身后示威。王月凤倒是一副和蔼模样。
阿茉儿向来不是甘愿落了下风的主儿,她轻蔑一笑。
“两年不见,你爹还图着给你造弟弟呢?”
王月凤闻声,脸上的和蔼有些挂不住。
赵诉歆亦是面色不佳。
“哦,我忘了。”阿茉儿笑,这笑倒是有内心而发。她虎牙咬着下唇,显出一丝俏皮,“赵老爷恐怕是,心有余而身下无物了。”
赵二小姐缄默不语,王月凤终于褪去那副假惺惺的嘴脸。
“赵夫人倒是宽容大量。给自己夫君买妾都不眨眼。赵鼎就会当个缩头乌龟。不知他一睁眼发现没了作恶的本钱,是不是躲到你房里哭呢。”
王月凤被阿茉儿说入了心坎里。
赵鼎外界说着本领不小,实际上都是假把式。全靠她一人在维持家里的“生意”,以及后院。
可这王月凤倒是个脑子不清醒的,只想着满足赵鼎。
此时,王月凤的脸上哪还有什么端庄,只剩一副怨恨模样。
阿茉儿则乘胜追击:“要我说,你还拼个什么劲儿生儿子。赵鼎不就是你活生生的大胖儿子么。”
最深处的丑事被阿茉儿一下戳破,王月凤面色精彩。却也很快站稳脚跟,即刻便反击回来。
王月凤往前迈上两步,她恶狠狠地咬牙:“自你那处没得到好处,自然要从你的亲亲姐妹身上偿回来。”
“苏玥人呢。”阿茉儿说,表情严肃。
“托您的福。没用了。”王月凤嘴角带笑,他人的命运对她来说不值一提,轻飘飘便诉去了别人的一生。“自然卖去他处。”
阿茉儿内心犯恶,指尖发颤。
“哪?”
赵夫人一步步靠向她,阿茉儿的怒火便越发强烈。
“我问你她在哪?”阿茉儿伸出手,掐向王月凤的脖子。
王月凤此时占据上风,毫不在乎阿茉儿的发狠。
阿茉儿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手。
“赵夫人当久了,我当你真真忘了自己姓名了?王月凤。”
迈出赵府的门槛,阿茉儿身上被泼上的酒水早已干涸,可那浓浓的酒气却驱不散。
她独身一人走出时,裴沽正好赶到赵府。
他将刚才顺路随手买的小吃食递给阿茉儿,随后他才问出了他好奇许久的问题。
“辜笑川是谁?”
裴沽被阿茉儿支开去给辜笑川寄信了。
“名医。”阿茉儿眉头微拧,答得简单。
“样貌如何?有我英俊吗?”裴沽接着问。
“…”
“裴沽,你能告诉我楼弃为何来找我吗?”阿茉儿一脸疲态。
裴沽不语。
阿茉儿将那一串糖葫芦和玫瑰饼还给裴沽。
“不能就换个话题。”她说。
阿茉儿看向裴沽,裴沽那只碧色的眼上戴着一只皮革制的单只眼罩。
裴沽望着阿茉儿,听她的声音再次传来。
“不是要我证明么?”
酒馆内。
楼弃身着新更的黑衣。
他十指交错,手腕抵在三层的木栏上,微微俯身,淡淡地睥睨着一层。
一层摆着几张方桌,方桌旁一些人耍着木牌。一群人绕着玩者,你一言我一语地围观。
阳光从大门口照向屋内,这光亮在巳时三刻被两道人影遮住。
很快,人影掠过,光亮再次被门框切割成规整的方形。
裴沽与阿茉儿先后踏入酒馆。
酒馆内热闹,两人的归来并没引起谁的注意。
除了,三层栅栏旁的男人。
楼弃交错的十指仍懒散地搭在栅栏上。与先前不同的只是他右手的拇指轻轻在左手拇指上轻点,后又挪开。然后再次点上,挪开。
从骨骼分明的手指往上看去,楼弃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笑容之上,是微微眯起的双眼。墨色的瞳孔被睫毛吞噬半个,只剩不完整的圆。
那眼睫紧盯着踏入门中的二人。
以及,裴沽搭在阿茉儿腰上的五指,和他食指打圈□□着的,系在阿茉儿腰间的,属于裴沽的那枚贴身玉佩。
与楼弃不同,阿茉儿的视线并没有聚焦在任何一处。
她眼睛长得漂亮,此时她随处乱瞥,倒显得神态烂漫。
楼弃喉结滚了滚,舌尖被他自己噙出了血腥味,他敛起了笑意。
此时,阿茉儿已与裴沽浓情蜜意地调笑着走到了楼梯口。
只见裴沽微微低头,凑到阿茉儿耳旁说了些什么。
阿茉儿听见后,努起嘴,伸出手去捏住裴沽的下巴。
她张了张嘴,嘴角的弧度压不下去。
她说了什么,楼弃看到了。
她说:“你。浪。荡。”
呵。
她很会调情,楼弃见识过的。
所以,什么情况下,她会对一个男人做出这样的口型呢。
楼弃撇开视线,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