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在楼弃转身离开后,往屋里探了一眼那空荡的新房。
连连摇头叹气。
他在院中侯着楼弃更衣。
片刻,楼弃又换上了那身他最常穿的颜色。
只剩那高高束起的马尾之上,缠着一条红色丝绸发带。
小九伸手,想给头儿取掉的时候,楼弃伸手挡了一下。
二人就这样,路过喧哗的前院,走向东宫。
东宫内。
一枚飞镖先于楼弃走进太子殿内。
太子侧身躲过。
“你知道,我没法拒绝小沽。”太子开口,理所应当。
倒是对楼弃出手的动作不恼。
听见小沽二字,那只白色的小狗跑到太子脚下。
太子用两指将楼弃指向自己的剑首拨开,弯腰将小狗抱起来。
“哦,裴沽让我叫他小裴,因为小沽成了这狗的名号。”
太子说。
“我倒不知道,裴沽还有好养宠的癖好?”
楼弃手中的剑没落。
他指向太子的后背,太子背对着楼弃。
太子捏起小狗的脊背,转身,将其面对着剑尖。
小狗在这样的悬空中吱呀乱叫,语气怜人。
“你敢杀我,也有能力杀我。我不质疑这点。”太子开口,往前上了一步。
他胸口离剑只剩半寸。
“只是楼弃,那是你的新娘被勾着走了。我只是将你唤回来,还善意地为你提示这是裴沽的手笔。”太子再上前半步,剑首完全顶在他胸上。
“毕竟,你的院子,即便是我,也难从中劫走谁。”太子又说,将楼弃面临的状况完全摆在台面上。
随后,太子松开手指,小狗便直直地坠落在地,发出咚的一声撞击声。
可随即,太子又能俯下身将小狗捞起来,抱在怀里好生安慰,仿佛刚才的坠落只是他手头的一个失误。
太子抱着小沽,绕过楼弃,走向门口。
他刚跨过门槛,却又转头对楼弃说:“你方才的‘刺杀’,我可以不在乎。裴沽对她上心,亦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你能将她养在府里,再不让裴沽见她,对你我来说是皆大欢喜。”
太子好不容易走出两步,却又退了回来。
这时,楼弃这边传来咣当一声,利剑落地。
太子嘴角含笑,手上温柔摸着小狗,看向楼弃。
“楼弃,你不是冲动的人。”
太子继续开口:“下次行动之前,别忘了瞧瞧自己的手心儿里是不是还捏着一只小狗儿。省得小狗儿掉到地上了自己才发现,让它白挨一番疼痛。”
太子这才大步离开,他对着小狗咗咗两声,小狗仰着头去舔太子的下巴。他伸出手,与小狗逗乐。
五分钟后。
楼弃走出太子殿内,他没拄拐。
已是夜黑风高时,楼弃纵身一跃,跃上高墙绿瓦。
风刮向他,这才该是生人勿近的死侍的样子。
风月场中,阿茉儿从阶梯进到一间屋内。
屋内,裴沽背对着他,又是一身华服。他身形消瘦,衬得衣衫松垮,反倒别有一番韵味。
“许久不见。”阿茉儿先开口。
裴沽回首,阿茉儿还穿着红色的纱裙。
“不久,几日而已。”他说。
阿茉儿不再说话,裴沽便开了口。
“你不缺钱,自那次你让我找辜笑川便知道。所以为什么让楼弃带你出来?你说你的目一开始就是我,可你并不需要我。你也不需要楼弃。你靠自己就能走出戊白镇。”裴沽将自己内心琢磨的话全然吐出。
阿茉儿走到桌子旁,喝一口水。
“一张一张药方攒下来的钱,自然得花到刀尖儿上。你跟楼弃财大气粗,承个快车有何不可?何况他本就欠我一个承诺。”她说。
裴沽笑,走到来人身后。
“那为何不继续?如今你可以继续承我这个快车。在京中,我比楼弃好使,不是么?”
裴沽俯首,伸出手玩弄一番阿茉儿的发簪。发簪随着他的指尖摇晃。
阿茉儿起身,与裴沽拉出距离。
“三皇子在我大婚当夜说出此话,倒是颇有异于常人的雅致。”
窗外在此时传来兵戎相见声,屋内二人的眸子对上。
“难不成,这是你们权贵的情趣吗?”她问。
裴沽听到阿茉儿与她割席的话,脚步一顿,却很快恢复如初。
他丝毫没有怯意,出声:“若你无意,今日你我不会相见。”
他又上步,取下阿茉儿发上的金钗子。
阿茉儿看向窗外,心不在焉:“来跟你道个别。”
窗外的武器声更加明显,裴沽喉结一动:“你走不了的。楼弃不会放你走。”
阿茉儿回头看向他手里的钗子,瞥了一眼窗外,打算翻身而出。
裴沽站在她身后,紧忙出手握住她手腕,钗子却划过她手背,留下一串血痕。
“跟我好,我护着你。”裴沽说。
阿茉儿看向自己的手,将手腕挣开:“我不愿留在楼弃身旁,又怎会跳入另一个火坑。”
这时,屋门被人推开。
裴沽眼底情绪不明,他再次牵起她的手,领着她走到栅栏处。
阿茉儿垂眸,往下看去。
那兵戈相见声在屋子左右不停,往下看,一层的厅堂内。
几人舞刀弄剑,余下之人却好似瞧不见那般,沉溺于情.色。
那扎眼的大红发带第一眼便夺目。
阿茉儿顺着那红色看去,裴沽则看向她。
楼弃,坐在正中。
他怀中坐着一个肤白发黑的娇俏女人。
二人唇齿相依。
他们在接吻。
阿茉儿的新郎,在与妓子接吻。
“跟我?”裴沽再出声。
“你让他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