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就是不想当官儿。”不等杨福财询问,老兵已经自己说出了原因,“班长、排长、连长,不仅操心费力,还得身先士卒,也不比当兵的少死。你看咱这个班,一年时间换了好几个班长……” “嗡嗡嗡嗡……”天边传来不祥的轰鸣,由远而近,越来越响。 被打断的老兵脸色一变,赶忙招呼着杨福财进防炮洞,并大声喊叫着,提醒着周围人。 其实不用老兵提醒,空防的号声已经响了起来,在战壕内歇息的官兵们都闻声而动,钻进了防炮洞。 炮弹的尖啸声先进入了士兵的耳朵,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爆炸,鬼子又开始炮轰了。 炮轰稍停,空中的飞机又俯冲下来,顺着战壕的方向,机枪喷出暴风雨般的子弹,在战壕中迅速犁过。子弹所过之处发出噗噗的响声,激起一团团泥土。 在大炮、飞机的掩护下,日军再次发动了进攻。 伴着令人震颤的轰鸣声,三辆坦克以品字形排列,后面是六辆装甲车,掩护着后面的步兵,喷吐着炮弹和子弹,向着阵地碾压过来。 这次,响起的号音变了,官兵们纷纷从防炮洞中 钻出,就在第二道壕沟就地固守,而第一道战壕也并没有完全弃守,三十多个身影沿着曲折的交通壕向前疾进,每个人的腋下都挟着钢拳。 炮弹从空中划过,特别独立加强营使用了隐藏的八二式迫击炮,在两公里以外的阵地上向敌人猛烈轰击。 射击诸元已经标定,在前线观察员的指示下,迫击炮打得又准又狠,炮弹不断在进攻的敌群中爆炸。阵地上的六零迫击炮也开始轰击,掀起的硝烟和泥土遮蔽视线,并使进攻的日军坦克和步兵出现了分离。 两辆装甲车薄弱的顶部装甲被迫击炮弹击中,燃起了熊熊大火。跟随进攻的鬼子步兵纷纷寻找隐蔽,后面的炮兵则迅速计算弹道,寻找对手的炮兵阵地。 三辆坦克先后冲出硝烟和飞扬的泥土,短短的炮管和车内的机枪迸发出死亡的火焰,但狰狞的面目很快便遭到了迎头痛击。 百米之内,在宽大的正面,十几具掷弹筒几乎同时发射,战斗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向钢铁怪物。与此同时,坦克的火炮和机枪也给反坦克部队带来了伤亡。 轰,轰,轰……连续的爆炸响了起来 ,在耀眼的光芒下,三辆坦克纷纷被钢拳击中,冒着火焰和浓烟趴窝了。 轻重机枪在二线阵地上骤然响起,向着敌人猛烈射击,六零迫击炮继续轰击,杀伤着鬼子步兵,并继续制造硝烟提供掩护。 突前的装甲车不断被钢拳击中、摧毁,从天而降的迫击炮也有相当的威胁,百米之内的距离成了鬼子葬身的死亡火海。 鬼子终于承受不了这样的损失,带着令人牙酸的刹车声,剩下的两辆装甲车仓惶倒车,机枪胡乱地扫射着,掩护步兵撤离了战场。 熊原早造放下了望远镜,面色阴沉,他不仅领教到了对手牙齿的锋利,还意识到了对手准备之好,谋划之深。 工事坚固而完备,火力凶猛而有梯次,炮击准确而巧妙,对手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皇军的作战方式。 不但对各种进攻手段都作了针对性的布署,打起来不慌不忙、应付自如,还暗藏着可突然发动的、令人措手不及的炮兵火力。 “炮兵计算好了吗?”熊原早造有些凶狠地向参谋问道:“命令他们马上压制摧毁敌火炮。” 参谋有些犹豫,硬着头皮说道:“阁下 ,从弹道来看,敌人的火炮阵地并不是一处,炮兵恐怕要多用些时间。” 八二迫击炮是以四门一组分散在几处有掩蔽措施的阵地上,并作了打完就转移的准备。 而更靠近前沿阵地的六零迫击炮更是打两炮就转移,避免被鬼子的炮火所摧毁。这样的布置无疑给日军造成了困难,却是陈天民为了最大的安全所作的安排。 “测算出一处就摧毁一处,这还用请示汇报吗?”熊原早造很恼火地喝斥,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命令飞机,侦察敌火炮阵地,并予以摧毁。” 其实不用熊原早造下令,三架鬼子的飞机早就在分散寻找有价值的目标,准备进行轰炸,并协同步兵进攻。 而鬼子飞机在空中肆无忌惮地寻找着目标,并没有注意到南面的远方出现了一个小黑点,正循着爆炸掀起的浓重黑烟越飞越近。 空气中有了一种轻微的不易被人察觉的马达振荡,但这种微弱的音波在战场的喧嚣和嘈杂声中很容易被忽略。 叶淦驾驶着飞机,和狄云翔一起,沿着粗略的地标建筑,花费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了正在激战的沙场。 爆炸的火光,升腾的硝烟,使两人都陡然振奋起来,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 鬼子飞机发现了目标,地面上的大炮和人员,他狞笑着压低机头,从两三千米的空中俯冲下来,两挺7.7毫米机枪喷吐出长长的火舌,他的手指也放到了投弹按钮上。 越来越近,景物也越来越清晰,鬼子飞行员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地面上的人动也不动,好象是……假人? 没错,就是稻草人和用树干涂黑做成的假炮。鬼子飞行员发现不对,停止了射击,但飞机已经俯冲下去,只好尽力调整,拉起机头。 就在此时,地面上隐蔽的防空火力猛然爆发,子弹如雨点般从四面八方射来,交织成一片片的弹幕。 鬼子飞机猝不及防,俯冲的姿态却很难调整转向,立刻陷入了四面织成的火网当中,被击中起火冒烟。 鬼子驾驶员拼命飞出弹幕,拉高机头,却发现飞机不听使唤了,带着身后的股股黑烟向远方踉跄而去。许久之后,远方响起了一声爆炸。 “不要降低高度,小心地面的防空火力。”狄云翔大吃一惊,赶忙提醒着前方的驾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