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妘一惊,沉默一瞬,强装镇定:“没,方才起夜了,现下便去休息,你也早些休息。”
“娘子若是有什么事儿,吩咐奴婢便是。”
“好。”婉妘答一句,等了一会儿,未见人声,才松了口气,小声朝窗外道,“您若不嫌麻烦,可移步去后窗那边说话。”
窗外人应了声好,欻一下不见了。
婉妘有些惊讶,往窗外看了看,没见人,又快步往后窗去。
刚到后窗,人又欻一下从天而降。
她低呼一声,往后退了一步,惊讶道:“您功夫真好。”
她没看见窗外的少年耳尖红了,继续问:“您是习武出身的吗?”
“只是会些拳脚功夫,算不得什么习武出身。”
婉妘稍稍点头:“那您是行走江湖的吗?”
“啊?”这一声声调都有些变了。
婉妘觉得听着有些奇怪,那边却又恢复了原样:“也不算行走江湖,不过倒是去过不少地方。”
她立即被勾起兴致:“您去过何处呢?”
“塞外、江南,都去过。”
“真好啊。”她忍不住感叹,眼中升起点点光亮,“可惜我这辈子大概再也没有机会去了。”
窗外沉默一瞬,语气格外郑重:“会有的,会有机会去的。”
婉妘没回答。
气氛似乎是有些沉重了,窗外人换了话茬儿,语气故作轻松:“你还没与我说今日发生了何事呢。”
“您送我的琼芳,被家妹摔坏了。”婉妘抿了抿唇,不知为何说出这话时,心头委屈万分,她似乎鲜少有这样的情绪。
“我明日再给你采一束来。”
“明日恐怕不行了,有人邀我出门。”
窗外一顿:“好,我知晓了。”
婉妘轻应了一声。
“那我后日再来。”窗外顿了顿,“你还有没有旁的想要的,我也一并带来。”
婉妘兀自摇了摇头:“没有了,多谢您。”
窗外人似乎不知如何回答了,只道:“那你先歇息吧,我先走了。”
人影一闪,不见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轻轻推开窗,瞧见了窗台上的书册。
书册上明晃晃写着女论语三个字,她走近,拿起书册,翻开一页,却见里头讲的是鬼怪故事。
她捧着书册,弯了弯唇,关了窗,缓缓回到内室。
内室中太黑了,她看不太清,潦草翻了几页,抱着书册睡着了。
清晨,是春雨来唤。
她惊醒,急忙将怀里还抱着的书册收好,端端正正坐在案前,等着侍女来梳妆。
“这是用殿下送来的布匹新做的衣裳,老夫人叫娘子今日穿这个。”春雨在一旁小声道。
婉妘蹙了蹙眉,没有拒绝。
春雨朝侍女们微微点头,侍女们立即围上来伺候洗漱梳妆。
一趟忙活完,头也梳了,妆也点了,还佩戴了香丸,和从前那个灰扑扑的人完全不一样。
她当然知晓这是为了什么,可宁愿不懂得。
收拾完,出了门,快要上车之时,祖母身旁的嬷嬷来了,又是好一顿叮嘱,听得她耳朵都要生茧子,却只能应是。
马车往外去,不知过了多久,便到了游湖处。
此处是清过场的,放眼望去,除了游船上的随从,空无一人。
婉妘被扶着下了车,站在柳树下,微风一拂,杏色的裙摆和翠绿的柳枝一起摇晃。
船上闻翊微微怔住。
婉妘也看见他了,只垂着眼,恭敬行了礼:“参见殿下。”
闻翊回过神,急忙吩咐人靠岸,匆匆朝她走来,牵住她的手,往船上去,低声询问:“可用早膳了?”
她垂眸答:“多谢殿下关怀,已用过了。”
闻翊牵着她上了船,移步到船室之中,便有侍女鱼贯而入,送来好些吃食酒水。
“今日休沐,刚巧有空,你还想去何处?我可以陪你走走。”
“此处便很好。”
闻翊眼中带了些笑意,牵住她的手,将她往身边带:“来,坐到我身旁来。”
她面上掩饰得好,心中却难免紧张,起身的瞬间不慎撞到了桌子。
闻翊眉头拧起,长臂一伸,将她搂进怀中,手要去掀她的裙摆。
她一惊,急忙按住他的手,惊呼一声:“殿下!”
闻翊手一顿,抬眸笑着看她:“你我还用这样见外?”
她微微垂下眼:“ 这样终归是不妥。”
闻翊没有理会她话,自顾自弯下身,掀开她的裙摆,卷起她的裤腿,用指腹轻轻揉了揉撞红的地方,低声道:“从前是我不好,我冷落了你,你现下见到我才会这样紧张。”
婉妘抿了抿唇,不知说什么好了,连从前那句搪塞的多谢殿下也说不出了。
闻翊却没在意,缓缓整理好她的衣裙,握住她攥成拳的手,接着道:“我知晓自己有时有些强势,可我毕竟是一国太子,总不能毫无脾气。”
她有些茫然。
“ 婉妘。”闻翊颇有些语重心长,不动声色揽过她的肩,“除了你,还有谁能担得起未来国母之位呢?”
可她原就不是世人心中想的那样温婉娴淑,她也不想被困在宫中,她喜欢蓝天喜欢草地,她想要走遍大好山河,但……
她不用多想,脑子里就能蹦出他们的声音:
“那可是一国太子,能为你做到此般地步,你还有何不满足?我看你是好日子过惯了! ”
“ 崔家满门都指望着呢,你这般如何为你的弟弟妹妹们做好表率?”
……
她默了默,缓缓闭上眼,认命一般轻轻靠在闻翊肩上。
闻翊勾了勾唇,将她揽得更紧了一些:“老夫人最近可又逼你了?”
“并未。 ”她摇了摇头,“还是老样子,每日都要抄抄经书那些。”
闻翊弯起唇,轻轻摸了摸她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