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来内室了?”
婉妘一怔,余光瞥向两侧,未见人身影,才松了口气:“方才不慎打翻了茶水,想来内室换身衣裳。”
闻翊转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水迹,微微颔首:“我听侍卫说室内有动静,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故而才闯进来看。你先换,我再去看看那刺客抓到没有。”
“多谢殿下。”婉妘弯身行礼,目送闻翊出门。
突然一滴水落在头上,她忍不住抖了一下,恰巧闻翊回头,惊得她连呼吸都停了。
“为何这副神情?”闻翊似乎并未发现什么。
她咽了口唾液,呆呆摇了摇头:“并未并未。”
闻翊笑了笑:“那我先出去了。”
婉妘往前送了几步,见人出门了,立即关上内室的门,抬眸看向房梁上的人:“你……人走了,你要不先下来?”
房梁上的少年轻巧落地,一双明亮的眼眸看着她。
她微微避开眼:“你衣裳都湿了,若不早些换下来,当心生病。”
少年避而不答:“上回你教我的棋我都学过了,还去找了棋谱学,不知何时有机会才能和你再切磋。”
“我……徐家二哥哥棋艺精湛,你若诚心想学,不如去找他。”
“好。”
没人说话了,气氛有些低沉。
“你打算如何离开?”婉妘先开口。
“潜水游出去。”
“嗯。”婉妘将那句要不要我帮忙给咽了回去,“那你记得回去后喝些姜茶,莫要生病了。”
季听雪垂下眼眸,心中酸涩难挡。他以为这是在赶他走,默了默,低声道:“好,我先走了。”
说罢,他大步朝窗边去,往下一跃,钻进了水里。
婉妘急急追过去,只看见水面留下的层层波纹。
不多时,闻翊又回来了,面色有些凝重。
婉妘走过去,为他斟茶,试探问一句:“刺客抓到了吗?”
他沉声:“并未。”
“殿下莫着急,说不准只是侍卫们看错了。”
“但愿如此。”
婉妘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刚要坐下时,却被闻翊一把搂住腰带到了怀里。
她一惊,低呼一声。
闻翊闻声低笑:“这船上恐怕不安稳了,我们去湖边走走吧。”
婉妘垂眼应是。
闻翊松开她,牵着她的手缓缓往外去。
他们并肩而立,等待游船缓缓靠岸,而后,婉妘被打横抱下了船。
两旁侍卫无一敢抬头,可婉妘还是好不自在,小声催促:“殿下,殿下,放我下来。”
闻翊笑着将她放下。
她整理整理衣裙,端庄站好。她还是不太习惯闻翊这副模样,他今日笑的恐怕比他这十几年笑的都多。
闻翊却还是跳不出前世的记忆,以为他们早就是夫妻了。他牵着她的手,漫步在湖旁小道,与她闲话。
总是他问一句,她答一句。
婉妘觉得有些不自在,他却觉得轻松极了,原来信任一个人的感觉是如此惬意。
闲逛了半日,在外面一同用过午膳,闻翊差人送婉妘回了家。
到了家,还未坐下,祖母又找她去问话。
无非是又要将细节问过一遍,看看她有没有哪里做错了的,接着再将她训诫一顿。
今日一趟下来,她本已对闻翊没有太多厌恶了,可被拉着训诫了一下午,她又开始忍不住讨厌起闻翊来。
她讨厌祖母母亲,也讨厌闻翊,若不是他们,她也不用整日笑脸迎人。
“总在那里说说说,可我这么大的人了难道心里没数吗?”婉妘一边骂一边往房中走,“更何况他是太子,万人之上,若真想做些什么,我难道拦得住吗?整日教训我要知书达理,可他呢?怎就没人管管他?”
春雨大气都不敢吭一声,只给她倒了水,小声劝:“在外走了一日了,娘子喝些水吧。”
婉妘喝了口水,转头瞬间瞥到多宝阁上的观音像,气倒:“将那像收起来!看着就烦!”
春雨不敢多劝,只连连应是,搬了个小凳上前,将观音像慢慢抱下来。
没人给她帮忙,婉妘还是有些担心的,转头一直看着她,叮嘱道:“当心些,莫摔了。”
春雨笑着将观音像搬下来,放在桌上,道:“要收去哪里?”
“收去……”婉妘刚要说话,却和那尊玉观音的眼对上。她忽然想起那日去礼佛,在日光下看到那人的模样。她挡住春雨的手,道,“将这尊观音像放进卧室里去吧。”
春雨愣了一下,道了声好,捧着那尊玉观音左看看右瞧瞧,没瞧出什么来,她却盯着那尊观音看了许久。
晚上她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窗外人便歇下了,本想着休息好了明日好应对那两人,可谁知,早上一去,便见二娘蔫儿搭搭的,不知出了什么事。
该去问一句的,可又觉着若是自己去问,二娘恐怕会更不开心。
她想了想,还是没去问。
没人来找麻烦日子便好过些,她翻看了几页新书,有些停不下来,直至天暗下来外面叫吃晚膳了,她才收好书册,起身出门。
初秋了,天黑得早,她看着外面的晚霞,已经开始期待和窗外人说话了。
天完全黑下来,春雨也退下,万籁俱寂时,窗边传来一声鸟鸣,她忍不住扬起唇,快步朝窗边去:“你来啦?”她在笑,语气都是欢快的。
窗外人心情似乎也很不错:“给你采了琼芳来。”
“多谢你,家中的花瓶已空了好几天了。”
窗外人笑了笑,问:“你昨日出去玩得开心吗?”
婉妘抿了抿唇,如实道:“没什么开不开心的。”
“为何这样说?”窗外追问。
“只是照例完成任务罢了。”婉妘长长呼出一口气,“您呢?您昨日去做什么了?”
窗外人往墙上一靠,答:“我昨日去了你二妹那儿,拿虫子吓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