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另一个小厮放下手中的碗盏，一脸稀奇地看着说话的人。
祝殷殷闻言身形一僵，面上仍旧不动声色但耳朵却在仔细听着两人那边的动静。
“我前儿听人说，将军上原来的大小姐啊是个冒牌货，其实是人家多年前抱错的乡下人家的种。”说话的人刻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
纵使他压得再低，祝殷殷仍是一字不落的收进耳中。
“还有这种事？”
“那可不？还有更稀奇的呢，现如今那真小姐不知得了哪门子的风声，跑到将军府认亲来了。”
“这——将军果真认下了？”
“哪儿这么容易的，那岂不是人人都上富贵人家认亲去了？只听说那将军令人把当年给将军夫人请的接生婆都找来了，还有当年在府上伺候将军夫人的下人全都叫去了，只为彻查这件事。”
“我之所以能知道这么清楚，也是我家小姑子年轻那会曾在将军府上伺候过夫人，这都离府七八年了，还能被叫回去，可见将军有多么重视这件事。”
“那结果怎么样，府上的真是个假的？”
在听到“假的”这两个字的时候，祝殷殷明显心悸了下，时间都过了这么久，可她还是会不自觉地回想到当初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茶盏被随意丢在后厨门外的水池子里，乱糟糟的，远没了被当成菜品端上时的精美模样。
说话的人朝里面喊了一声，也是在催促，随后很快转过头继续道：“那可不是。”
祝殷殷很难形容这人说这四个字时的表情，眼白向上翻，嘴角向下撇，刻意压低的音量，故意加重的尾音。
像是吃饭时偶然嚼出了一只苍蝇，难以下咽。
“那这真的成了假的，假的成了真的，岂不全然乱了套？”
“嗐，这群权贵人家的家务事，乱的很，谁知道当初是怎么抱错的，我还听人说，是将军老爷他......”
厨房的木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一穿着粗布褐衣的矮胖夫人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提着一只小巧精致的茶壶，过来递给祝殷殷：“今日实在忙，让姑娘久等了。”
祝殷殷摇摇头，勉强扯出一个不怎么样的笑容后接过茶壶转身离开。
眼眶中有泪珠在打转。
连她都想不通，平日里最是要强的一个人，却在这件事上这么放不下。
她一边快步往回走，一边用力用袖子擦眼睛。傅砚白还在等她，她可不能在这种时候掉链子。
于是待她回到方才的地方，就已经神态如常，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傅砚白正端着茶盏，一口一口品尝里面的茶水，看样子已经缓过来了。
祝殷殷走过去，将手里的茶壶放在桌上，故作轻松地问道：“这是哪儿来的茶水？”
语罢，还硬弯起唇角，露出看似明媚的笑容。
“哦，是那边桌上的客人，好心将他们的茶水递过来。”傅砚白见她回来，放下手中的茶盏，朝不远处指了指。
祝殷殷顺势望过去，那桌坐着两位打扮娇俏可人的姑娘，见他们看过来，也报以甜美的微笑。
她当即心下便了然了。
像傅砚白这样招人的长相，身边定然少不了注视的目光，有人关注自然再正常不过。
若放在平时，她定然要笑着打趣，不让这人害羞不罢休的，甚至可能直接给人做起红娘来。
可现下，显然她没有这个心思。
只笑着点点头示意，而后一言不发地坐回椅上。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对面的傅砚白看着她问。
“怎么这样说？”祝殷殷浅笑两下，随后摇头，“我没事啊。”
可傅砚白闻言却没收回他的视线，褐色的眸子沉静如水，就那样看向祝殷殷，一直看得她浑身发毛。
“看我干什么？”她不得已反问，说着还用筷子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
“没什么。”随后见他低下头，一言不发。
祝殷殷也埋头苦吃，原本喜欢的菜，此刻突然觉得十分寡淡，如同嚼蜡。
半晌，头顶蓦地传来傅砚白温和低沉的声音，似乎是思虑了许久，于是说出口的时候也显得有几分小心翼翼。
“你若是有什么不快，就告诉我，让我与你一同分担，不要憋在心上，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