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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气。我只是不

想回家,”何非在嘈杂的背景中淡淡道:“可是除了回家,我好像没地可去。”

何非渴望家的温暖,却从父母那里得不到一点关爱。

有的只是失望,只有被吸血鬼盯上的无奈。她甚至不记得母亲上一次发自真心的对她笑是什么时候。

“我有乖乖听话每个月给她打钱。有时候我喝口水都要犹豫好久,选便宜的还是更便宜的。半夜睡醒我还要看一下银行卡里面的钱还在不在。我生怕下次他们再生病,兜里没钱给他们看病。”

何非父母出过一次严重的车祸,送医不及时,导致父亲腿部瘫痪,母亲也落下残疾。当时何非刚出社会没几年,兜里没几个钱,哥哥的老婆本掏出来了也不够。兄妹俩眼睁睁看着父亲躺在床上不能走路,心里很不是滋味。

几年后,家里条件好些,日子过得不那么紧凑。父亲会在床上听听新闻看看戏,心情愉快。母亲开始夜不归宿。成天好吃懒做和一堆牌友废寝忘食。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黄华凤从几十块的小赌到以万为单位。一开始有赢有输尝到了甜头,后来黄华凤几乎就没赢过,钱不够了回家拿,向儿子哭,朝女儿闹,子辈实在犟不过拿钱了事,最后黄华凤把家底赔了个底朝天。

欠上一屁股的债,前年才回清。

何勇的婚事也一拖再拖,三十好几了才取上媳妇。

“可是光我省有什么用,妈她现在还在赌,说了几遍也不听,说了几遍就是不听。”何非言语激烈,惹得邻桌注意,羞得垂头,抹了一把眼泪,哽咽说,“哥,我俩是不是欠她的。”

有这样愚蠢的愚昧的愚笨的母亲,是不是我们该。

“非非,我们没有欠谁的,”何勇此刻是长辈语重心长道,“日子总不会一直平平顺顺,该来的苦躲不掉,苦后头的甜也逃不了,生活总是苦中作乐。你看现在我成了家,你事业有成,这是我们的甜。妈她迟早有一天会醒悟,现在是她的苦。只要迈过这道坎,生活就总归过得去。”

其实何勇也不信这段心灵鸡汤。他根本不信黄华凤某一天会戒掉赌。许多不为人知时,他不是没和黄华凤吵过,深知母亲秉性,改变不是一朝一夕。

但,被鸡汤喂喂,日子总有盼头 ,这就是语言的奇妙之处。

“现在你和我回家,以后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你不会没地可去。”何勇像小时候一样摸何非的头发,他们兄妹两个永远是最亲的家人。

何非也没有矫情,哥哥给台阶得下,一家人总该不能吃两口锅里的饭。

回家后,何非一直视黄华凤为无物,黄华凤则窝在巷里打麻将。两人相安无事。

这天何非去叫吃饭,异常顺利的叫回黄华凤。

席间,黄华凤喂完饭后,喜滋滋地上桌,胃口大开吃了三碗饭。

“妈,什么事这么开心?”何勇实在好奇,忍不住开口。

黄华凤眯了他一眼,转头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何非碗中,喜笑眉开:“非非呀,这是你最喜欢吃的,多吃点。”

何非有点受宠若惊,又有点无语。为了不坏好气氛,还是把不喜欢吃的青菜叶咽了下去。

“妈,非非不喜欢吃菜叶。”何勇看出何非不喜,提示道。

“哎呀没事,这不是什么大事,”黄华凤笑着说,“我呀,给非非找了一门婚事,对方愿意出二十万的彩礼娶我们非非。这是天大的好事。”

饭桌上,陷入诡异的气氛,暗潮涌动。

黄华凤丝毫不查,一直笑眯眯重复二十万二十万,好像那二十万已经到手。不对,只要何非还在,二十万就是她的囊中之物。

“非非,你明天收拾一下,和我去见见你未来老公。”黄华凤热情地看何非,不,是二十万。

何非一直在忍着脾气,好声好气问:“对方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家里几口人,今年几岁,学历多高,有没有不良嗜好。”

黄华凤抹了一把汗,心虚道:“就……就村口的老张,你们认识,他儿子还没媳妇……”

听到这何非实在忍不住,大喊道:“妈,村口老张他儿子四十几了刚从牢里出来!!”

黄华凤眼神飘忽:“你不也快三十了,大个十岁而已。”

“妈,你这说的什么话,”何勇放下筷子,有一家之主的风范,“非非还年轻,有的是好人家选。就算再不济也不会嫁给坐过牢的老混球。”

“老怎么了,二十万呀,那是二十万呀,你要揽多少活才能挣够二十万。”黄华凤丝毫不顾及何非的感受,“等你以后有了孩子,你就知道养儿不易,要花很多钱。”

何非用力甩下筷子,脸上因极力克制怒意而爆红,眼睛开始酸涩,声音柔和有力:“妈,我当你是母亲,你当我是什么!你想卖就卖的玩具?”

“什么玩具,你是我生下来的……”

何非大哭,一直控制说话语气,生怕惊扰在房里听戏的父亲:“我是你生下来的。但你有考虑过,我也有思维有感知,知道谁对我好,谁要卖我。”

何非热量极速流失感觉似坠入冰窖,体温骤然下降,心跳猛烈跳动,极速呼吸,被冷空气呛了一下,才有热感传来,“你从小到大有喜欢过我吗?把我当女儿吗!你巴不得我没出生过!”声音渐渐弱下,“我是个独立的人,请不要过多参与我的生活,我能管好我自己。”

冷静片刻,何非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欲说无语的父亲。回到房间穿上外套,背上包,离开了这座生活十余载的小平层。

临走前柔声和哥嫂说不要担心她,她只是出去玩,归期不定。

哥嫂也没阻拦,看着何非离开的落寞身影,久久无言。

何非一个人走在乡道上,不知去处。

不巧天下大雨

,拦她去路。

何非抬头大喊:“就算你不让我走,我也要走!”

也许淋完这场雨就是新生。

何非不知道,老天爷是在帮她,帮迷路无图的她找了个好去处。

“女士,你没事吧。”徐朝生看见路边有个女人,大雨中闲庭信步却满脸悲伤,似乎无处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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