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宋小乖目光过盛,或是沈舟极其敏锐,他的视线突然投向她,一时四目相对。
在沈舟略显诧异的眸光中,宋小乖倒是生了几分疑惑,为何觉得他有些眼熟?
“缘由如何,皆是宋某家事,无需向沈公子解释罢?”
雨似乎小了些,方才压顶的乌云也瞬间消散,反倒隐隐露出了残月。
沈舟走近,看着面前寸步不让的宋漓,愤愤道:
“宋公子,我原以为你是个明理人,应该懂得万物有灵的道理,这些生灵何其无辜,要遭你这般残忍对待?”
沈舟毫不客气将房门全开,指着不知所措的宋小乖向宋漓骂道:
“动物生来怕火,你竟将猫绑在火盆前受烈火炙烤,宋漓,你这心肠比妖可怖!”
说罢,沈舟便上前要将宋小乖抱离火盆。
不料宋小乖张口便咬在他手上。
“小乖!”宋漓惊呼。
宋小乖瞥了沈舟一眼,便得意地跳上了宋漓怀抱。
居然敢凶宋漓,她见一次便咬一次。
宋漓见沈舟手上的牙印,道歉道:
“抱歉沈公子,小乖她害怕生人。”
沈舟看着手上牙印周遭转瞬即逝的黑气,又转身看向宋漓怀中的宋小乖,不知何时右手已搭上了腰间葫芦,好意提醒道:
“宋漓,它身负戾气,并非寻常家猫,乃是嗜血妖物,你快离她远些!”
宋小乖抬头望着宋漓,不敢吭声。
宋漓摸了摸她脑袋,耐心解释:
“沈公子误会了,小乖心性大改,待人温和,并非你口中的妖物。”
沈舟见宋漓油盐不进,只说道:“我亦知妖分善恶,可这猫妖显然戾气未消,想必外面满地枯骨是它的杰作罢?宋漓,它早晚会被戾气所控,成为嗜血妖物,届时你如何护得住它!”
沈舟抬手一抛,腰间葫芦悬于空中。
宋漓瞥了眼法器葫芦,将宋小乖护在怀中,正色道:
“我在一日,便护她一日。”
“冥顽不灵。”沈舟抬手,轻念口诀,空中葫芦随之转动,
“天地无涯,万物齐一,解心释神,莫然消魂。散——”
“喵——”宋小乖浑身剧痛无比,从宋漓怀里翻滚在地。
“小乖!”
宋漓想抱她起来,却近不得身,只得上前阻止沈舟:“沈舟你住手!她虽有戾气在身,但绝非妖孽!”
葫芦缓缓变大,倒悬于宋小乖上方,洒下的金光直让宋小乖锥心刺骨般疼痛。
沈舟意味深长看了宋漓一眼,解释道:
“我进山时发现整座山被结界所覆,想来是你怕它下山伤人所设罢?我虽不知你如何设得这般结界,但至少证实它确实如你所说从未下山作恶。你放心,我不会伤它性命,只不过它所负戾气,必须消除干净。”
见宋小乖疼得满地打滚,宋漓一把抓住沈舟施法的手臂,厉声道:
“纵使戾气加身,她亦心性纯良,由不得你来伤她。”
宋漓阻断沈舟施法,葫芦重新变小回到沈舟身旁。
沈舟用力甩开宋漓的手,将宋漓重摔在地。
“你这人怎得油盐不进?”
说罢,便要继续施法。
宋漓撑起羸弱的身子,义无反顾挡在宋小乖面前,却被沈舟挥手扔开。
“喵——”
宋小乖眼睁睁看着宋漓摔倒在地却无能为力……
是夜月色璀璨,万籁俱寂。
她满目怒火,墨色与黑瞳交织,通体毛色逐渐转为玄色,眼中嗜血之意瞬间涌出。
“小乖!”
“玄凌!”
宋漓和沈舟同时惊呼。
宋漓转头看向沈舟,眸中诧异。
沈舟的态度与方才判若两人,一挥手便收了葫芦,欣喜道:“我终于找到你了。”
宋小乖眸中的狠厉愈盛,却困在原地无法挣脱,在极度痛苦中渐渐变化出人形。
一袭玄衣垂地,三千青丝随夜风轻舞。
“玄凌,好久不见啊。”沈舟大步上前。
宋小乖一掌朝他打去,幸得他反应够快,才躲过一劫。
宋小乖紧逼上前。
“小乖!”
见状,宋漓连忙伸手拦住宋小乖,语气轻柔:“小乖,我是宋漓。”
宋小乖眸色微恍,低头看向拉住她的手,生涩张口:
“宋……漓……”
宋漓拥她入怀,摸着她的脑袋,安慰道:“对,我是宋漓,小乖不怕。”
夜风清冷,唯宋漓的怀抱温暖。
“玄凌,你当真不记得我了?”沈舟疑惑。
听沈舟说话,宋小乖便忍不住上前收拾他,却被宋漓拉住护在身后。
沈舟见状,目光落在宋漓身上反复打量,神情凝重:
“你只是宋漓?”
宋漓语气虚弱,气势却不输半分,反问道:
“你是冥界中人?”
沈舟目光投向他身后之人,又重新打量着面前的宋漓,不禁摇头轻笑:
“她当年宁愿喝孟婆汤、过奈何桥,也不愿与你双宿双飞、安稳度日,如今你又何苦惺惺作态,强求于她?”
“我与她的事,轮不到你指指点点。”说罢,一股腥甜涌上喉,宋漓捂嘴咳嗽几声便跪地吐出一口血。
“宋漓。”宋小乖手脚慌乱,只得尽力将他扶住。
沈舟看着面前二人,只觉得命运弄人,竟还是让他们二人相遇了。
良久,开口道:
“宋漓,你始终抗不过天命。这副凡体,你又能撑多久?”
宋漓擦掉嘴角鲜血,在宋小乖的搀扶下起身,释然道:“撑一日便算一日。”
“那倘若……”
不等沈舟说完,宋漓便打断他的话,语气虚弱而坚定:
“我会教她生存为人之道,倘若真到了那一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