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光君说会帮我实现我的愿望,他真的在为实现我的愿望而努力,他时常会跟我讲,他又看了哪里的旅游图鉴,他会拿着很多照片跑到我跟前,问我更喜欢哪一个,在我露出难以抉择的表情时,他就会替我做出决定:
那就全都去吧。
可连门也出不去的我一个也去不了。
有的人追逐享乐,有的人追求更好的生活,而有的人,只是活着就已经要竭尽全力了。
我不能吹风,不能进行太长时间的活动,不能做那些对于小孩子来说都很简单的事,但我还是想,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和景光一起完成我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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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说我到了可以接受手术的年纪,尽管那样的手术很难延长我的生命,但或许可以让我活得稍微轻松一点。
手术需要支付一大笔高昂的费用,但妈妈听医生这样说的时候,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甚至没有问过我是不是想要。
夏树出生之后,妈妈就很少会花时间在我的身上了,取而代之的是,她会给我花很多很多的钱,不管是治疗也好,还是别的什么杂项,都从不吝惜,像是一种补偿。
我没有拒绝的权力,我没有选择的权力,就像我没办法选择一副健康的身体,就像我没办法选择更爱我的爸爸和妈妈。
我求医生能不能把手术的时间推后,至少等到春天之后。
春天,我们就要升上高等部了。
到了那个时候,樱花就会开了,是明媚的好春光。
我想让景光看到我穿上高等部制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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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和景光一起实现我们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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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景光说了手术的事情,我说手术或许会有风险,但是成功之后,我说不定就可以去到更远的地方。
如果恢复顺利的话,我刚好可以赶上今年夏天的祭典。
“但是,手术的话,就要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和景光见面了。我会觉得寂寞。”
他笑了,笑容温柔又美好,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告诉我说他可以等我回来。
他说:“太好了呢,这样的话,春光的那些愿望就都能实现了。”
“那你的愿望呢?”
我问他。
我知道他想要在长大之后成为一名警察官,保护他所在的世界,我知道他一直都在为这个努力,甚至在大家都在思考放课后玩什么游戏的时候,他就在偷偷翻阅警察官的采用标准了。
我和他一起看过那些资料,那个时候,我还半开玩笑地跟他说,我也希望自己的身体能够好起来,这样到时候就可以一直陪在他身边了,即使要执行危险的任务我也可以一直陪着他,因为我们原本就不在同一个世界,我不会被他身边的危险波及。
如果我能站起来就好了,如果我能跑起来就好了,如果我能一直一直跟在他身边就好了。
“我希望春光可以一直好好地活下去。”
他回答。
“我希望能一直看到春光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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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进行得不算顺利。
好像是过程当中出现了什么预想之外的情况,所以导致手术时间比预估的延长了六个小时。
再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住进了ICU,听护士说,手术过程当中,医生甚至给我下过一次病危通知——但好在,最终还是成功了的。
他们说,这一次我能活下来,几乎可以说是奇迹。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奇迹,或许是,又或许,只是因为我还有很想见到的人,我不想就这么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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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养的时间也比先前预估的要长出很多,等我能再次离开病房去花园吹风的时候,夏天已经完全过去了。
花园里盛开的花变成了秋菊,那是生命力很顽强的花。
入秋的露水沾在细长的花瓣上,晶莹地折射着太阳的光彩,我坐在轮椅里,看它看得入神,直到那上面倒影出了一张我熟悉的面孔。
我抬起头,终于又一次见到了我的景光君。
几个月过去了,他比以前长高了一截,头发似乎也长了些。我才意识到,这么多年以来,因为我每天都能和他见面,所以时常会忽略掉他身上发生的变化。
他现在已经从当年那个漂亮又安静的小男孩变成了翩翩美少年。
他是我喜欢的人,是我跨越时空的恋人,他来找我了。
他走到了我面前,拥抱了我,动作比小时候更小心也更温柔,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带着柔和的笑意,可我在那中间分辨出了一点颤抖。
他手: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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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很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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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每天都会来医院找我,但他一直都没能看到我,因为没办法确认我的消息,他只能一遍一遍在网上寻找和那种手术类似的信息,有医院的介绍,也有患者或者家属发的帖子与记录。
其实网上关于这种病症的描述大都非常不乐观,这让他很不安,但他还是相信我能好起来,或者说,他只能默默期待我快点好起来。
我也如此期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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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夏天已经过了,我们没能看到今年的花火。”
我说。
“但是没关系,我会好起来的,明年夏天一定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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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是漫长而枯燥的身体复健,这一次我前所未有的兴致高昂。
我想快点回到学校,快点恢复以前的日常生活,不,不止是这样,我想快点好起来,快点去体验那些我期待已久,却一直都没法实践的事情。
我想快点和景光一起去实现我们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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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的课程跟国中时代不一样,并不是我在荒废了几个月之后凭借几天的突击努力就能补齐的。
再回到学校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一次就算是有景光帮忙,我也有点跟不上学习的进度了。
毕竟平常的孩子为了学好这些知识,为了考上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