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人群虽拥挤闷热,但初秋穿堂风过,林逾静还是抱着手臂打了个冷颤。
陈京澍余光瞥见,收起蝴蝶.刀,脱下校服外套阔步流星到她面前。
下一刻,尚有余温的校服外套便裹到了她身上。
一同裹住的还有狼狈,和藏匿起的少女窘迫。
“陈京澍,我想去卫生间。”
“好。我陪你过去。”
林逾静是下课前收到的陈京澍微信消息,说要来给她送零食。但对于迟满的当众欺凌,却是一无所知的。
所以整杯热水突然灌进皮肤那刻,灼痛,窘迫,无助,还有走廊内各样的或是冷漠旁观,或是看热闹的反应,顿时像是被一千万支箭齐发。
面对迟满,作为入侵者的林逾静知道,自己并没有十成反击的胜算,唯一能期待的便是陈京澍再快点出现。
所以当少年如破天光出现,把她护在身后那刻,林逾静一向故作坚强在心底垒砌的高耸防御塔,不由控制地出现了一道裂痕。
鼻腔的酸楚,牵动着泪腺,掩藏不住的低落,连泪落下,都后知后觉。
“女侠,昨晚救我的飒爽劲,去哪了?”陈京澍逗趣道。
林逾静红着眼眶,虽然知道他是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第一次感受到委屈这种情绪,她只想任性地宣泄出来,“陈京澍,你就是个祸水,我是因为你才被欺负的。”
“林逾静,我发现你就是个纸老虎,只敢对我凶。”陈京澍看似在控诉,语气却无比宠溺。
她其实也意识到了,大家喜欢陈京澍的同时也怕他。
但世界之大,她好像只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安全感。
也是第一次面对霸凌,下意识有了期冀出现,救自己于水火的人。
“纸老虎怎么了,我就狐假虎威!”就像路边常淋雨的野花,头顶突然被撑了把伞,也有了娇气的资格。
“纸老虎,真老虎都无所谓。”陈京澍放慢脚步,声音像是融化的春水,“你要是愿意,就待在我身边做一辈子小狐狸,我护着你。”
像是心脏被撬开了一个缝隙,瞥见了太久不见的真实自己,情绪再次牵动泪腺决堤。
“陈京澍,其实现在才是真实的我,并不飒爽勇敢。和你一样从小被同学们欺负、孤立。拳打脚踢,语言羞辱,像迟满这样的女生,多到我已经习惯了...甚至没有,像你打回去的勇气...”
她以前看过一本书叫《木头的心》,里面有段话是:人就是这么奇怪,受了天大的委屈都不会吭声,但听到安慰的话却会泣不成声。
如飞蛾瞥见温暖光源,藏不住的天性是趋光。
“静静,你千万别哭呀!”他眼底的心疼再也藏不住,紧蹙着眉,眸底的水镜像是陪着她一同碎了,眼眶红到不行,“你一哭,我路都走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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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逾静站在卫生间,清水从指尖滑过,冰凉的触感方才平缓了她情绪。
“林同学。”突然有人探身子进来,是刚刚讨论过她的曲溪,“这个是京哥让我给你送来的。”
林逾静抹干泪,接过曲溪手中的纸袋,里面是一套干净的女款校服。
“我想你内衣肯定也湿了,就自作主张给你拿了我的。就是不知道尺码,你穿着合不合适。”曲溪怯生生看她脸色表情,又连忙补充,“你放心,是新的,我没穿过。”
“曲溪,谢谢你!”这是真诚的道谢。
“不用谢我。林逾静,我该向你道歉的,刚刚在教室议论你...”
林逾静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们只是好奇...”
她接受正常的好奇心。
曲溪帮她将换下的衣服折好,放进袋子里,“水桶我也帮你接好水了。”
林逾静看着眼前圆杏眼,笑容清甜的姑娘,打心眼里感激又喜欢,“谢谢你。”
“逾静,我感觉你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她算是看出曲溪就是个傻白甜,还满脸期待地问她,“你真是京哥对象?”
林逾静喜欢眼前的姑娘,也不想顶着陈京澍对象这个乌龙头衔,只是刚准备向曲溪解释前因后果,卫生间门被人从外面踹开,随后迟满傲气地走进来。
“无关人员,不想挨打,现在赶紧滚。”
曲溪一脸担忧,不想丢下林逾静,又怕惹到迟满。
“曲溪,你先回去吧。”
“你等我,我找京哥来。”
曲溪一走,迟满就把卫生间门反锁上,像是怕再被人打断霸凌。
“陈京澍被他班主任叫走了,我看现在还有谁能帮你。”原住民的跋扈,带着经常霸凌同学的熟练。
林逾静半是无奈,“迟满同学,没完了是吧?”
“你犯贱勾引陈京澍的时候,怎么不掂量一下自己是什么货色?”边说,迟满边撩动衣袖朝她走去。
林逾静眸光暗了暗,连面部表情都没变,直接提前水池边的水桶,先迈进一步,居高将一整桶水倒扣在迟满头上。
红色的塑料水桶,她就攥着把手,脚已经踢在迟满膝弯处。
从头浇下的初秋山泉水,加上膝盖叩跪在地砖上的钻心痛感。
迟满来不及做出丝毫反击,林逾静鞋底已经踩在她脸上。
双眸被明艳又空洞笑意填满的女孩,半是弯腰,逆光洒在她光洁如瓷的脸蛋上,莫名给人撒旦之女的邪冷压迫感。
“我记得,你刚刚也是拍的我左脸。”她声音都是平缓和气的,像和朋友聊天一般,“只是泼我的水,是烫的。”
迟满本能挣扎,恶狠狠威胁,“放开我,你信不信...”
“信不信,放学让我走不出崇艺楼?”林逾静直接打断迟满的话,“你们澎镇一中,校园霸凌的话,每年不需要更新的吗?”
迟满趴俯在散发恶臭且泥泞的卫生间地板上,来自女孩的脆弱顷刻坍塌,但又倔强不肯服软。
“别挣扎。”林逾静脚下力气更重,空气中隐有‘咔’的响声,“脖子,是真的会断哦...”
迟满呜咽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