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终于传出,伴着绵软无力的谩骂和警告。
“你知道,泡在尿池里的卫生纸什么味道吗?”
“你知道,用透明胶黏二十多根绣花针,扎进皮肤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吗?”
“苍蝇被吞进肚子里,用小刀在腿心刻字,或者是卷发棒烫脚心,脑袋被反复按进...”
“你不要再说了。”迟满的心理防线彻底被压垮,哭声也从不忿转变成恐惧,“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虽然她经常会欺负同学,但最过分的便是扇耳光,所以从林逾静说出第一句话时,她就怕到不行了。
林逾静缓缓将脚从迟满脖子上挪开,笑着蹲下,满脸温柔地把贴在她脸上的凌乱碎发别到耳后,“迟满同学,你知道精神病杀人不犯法吗?可千万别再招惹我哦~”
看着迟满震惊到连哭都忘了的表情,她笑出了声,心里感叹教自己这句话的那位先生,估计才真的有精神病。
但也因为她没忍住的笑,又吓得迟满抽噎起来。
“静静,你还在里面吗?”卫生间外再度传来陈京澍的声音。
林逾静起身,用手指放在唇中‘嘘’了一声。
迟满立刻紧咬住唇,吞咽下还没抽泣完的哭声。
林逾静提着重新接满水的水桶,拉开卫生间门走出去。
陈京澍一脸紧张地,先是从上到下检查一遍,才松一口气,“她没再欺负你吧?”
林逾静摇头,两人朝教室方向走去,“现在有大老虎在我身后,谁还敢欺负我?”
少女娇俏的笑容和声音,瞬间熨帖平整少年的心。
两人并肩,陈京澍接过她手中水桶。
刚到拐弯处,又被几个女生拦下,林逾知道她们都是迟满的小姐妹。
“陈京澍,满满从小就喜欢你,你今天为了个外人,当众打她脸,是不是太不讲情面了!”
临近上课,走廊上人比刚刚还要多,不少因为陈京澍,纷纷私心帮腔迟满的。
林逾静和陈京澍对视一眼,她眼里是不经意流出的委屈,还有刚刚经历一场霸凌的怯惧。
“外人?”陈京澍展臂,揽在林逾静肩上的手带着明目张胆的偏爱,“这是我老大!今天我话就放在这,以后谁敢欺负她林逾静,就是和我陈京澍作对!”
这话一出,走廊瞬间安静。
迟满受了惊吓,又害怕当众出丑,只敢背对着人群悄悄从卫生间里探出脑袋。
她听着陈京澍当众维护林逾静的话,也看到了林逾静站在他身后一副乖则委屈的小白兔模样。
只是没想到,下一刻,就会和林逾静隔着人群对上视线。
林逾静便用无辜又空洞的眼睛盯着她看,然后突然地,朝她歪头粲然一笑。
那一刻,身着白色校服的她,就像是午夜剧场里的精致画报女郎。
分明上一秒还是又美又甜的柔弱可欺模样,下一秒就变身成阴森可怖的,撒旦亲手种下的罪恶之花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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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整天,林逾静享受到了十七年来,第一次的清宁。
曲溪也带着班里一众女生纷纷围坐在她身边,有说有笑像是从没发生大课间的插曲。
下午放学铃刚一响起,陈京澍就出现在她窗边。
被推开的窗子,闯进独属于少年干净清爽的皂角洗衣粉香气。
“老大,为了欢迎你来澎镇一中,晚上我们在海边为你举办篝火晚会。”陈京澍眉目疏朗说道。
林逾静反而因为第一次感受到突然被集体接纳,满脸受宠若惊的表情,“我...会不会太...不好吧...”
甚至连害怕麻烦别人,担心自己无法融入的话,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组织。
但陈京澍就像读懂了她的内心,俯下腰身双臂撑在窗台。
逆着的光,将少年轮廓晕染柔和,像是幅温柔沉淀的水墨画。
一双彻底融化傲寒的瞳眸,闪动真挚澄澈的光,“静静,你告诉我,你被欺负、孤立,从小到大没有朋友时。我猜你高三突然转校,肯定就是这个原因。你自揭伤口和我袒露真心,我听了之后,是真的心疼...”不夸张的,看她掉下眼泪那刻,心都要碎了。
“所以,除了保护你,给你撑腰。我也想给你,我拥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