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劲的内线电话当即又打了过来。
他开口就问：“怎么回事？漫心邀稿，你不知道？”
支虞愈发迷惑：“我应该知道吗？”
“《漫心》负责人说她们老板朋友是YUS的粉丝，我一问才知道这个朋友……姓秦。”
支虞愣了一瞬：“秦屹？”
任劲：“我还以为你知道！我还心想，YUS看着怂，没想到背地里挺自信，居然一上来就给自己争取了个天字号级别的。”
“而且还是年度新番连载位，我都没好意思打击你！”
说到这，任劲又忍不住对着话筒叭叭输出：“不过既然你也是刚知道，那没事了！不要有压力，咱们就是陪跑的。”
他还补充了一句：“咱们的目标就是，至少稿子交上去不要被评得太垃圾吧。”
“什么意思？你这就是不信我能过是吧？”支虞突然不服。
任老板觉得她可能对现状一无所知，冷声分析：“你知道他们去年年度中稿比例是多少吗？309比1。人家找你邀稿也只是大发慈悲地将309变成310罢了。”
任老板虽然毒舌，但确实对现状分析得很到位。
支虞挂断电话，气得一动不动。
可是后来想了想，很多人连成为其中一个分母的机会都没有呢。
芸芸众生，谁又不是那个平凡的分母呢。
她惯来会自我安慰，虽然动起笔来，仍旧很艰难。
一整天，支虞都沉浸在重新构思《无声救援》的设定之中，尽管这个故事之前连载中断，被骂得一塌糊涂。
但从哪里摔倒就要从哪里站起来。
说你不行的，才是最大的谎言。
支虞憋着一口气，逼着自己沉入到工作之中。
直到玻璃窗外拉起一片幽蓝的天幕。
工作室对面的CBD大楼顶端的LED屏不时闪烁着绚丽的荧光，电子灯管织就的彩画滚动着。
临窗俯瞰，柏油马路一片明亮，行道树绿色的枝干在路灯的点缀下，半明半暗。
城市不明白夜晚的概念。
高楼灯光星星点点的闪动。
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所挣扎的沼泽。
支虞看了一眼桌上零星的画稿。
稿件的最后一张——
赫然是一团看不清颜色的线稿，线面阴影的平行线条画着画着，就变成了一团线圈，像理不清的毛线。
如果不是电子设备，而是在纸上作画，想必已经“力透纸背”了。
整幅画面凌乱，只留下看不清轨迹的一团墨迹，相当能体现执笔者最后的心情。
“唉——”
手机上，还有任老板在下午时所发来的未读消息。
-任：帮你问了，确实是秦屹那边帮了忙。《漫心》负责人这才联系上你。
秦屹……
-
夜幕悄然降临。
晚上的南郊胡同远离了市中心的嘈杂。
行进的轿车速度逐渐降下来。秦屹看到窗外的林荫道，忽然想到送支虞回去的那一段路。
打开手机翻出YUS，聊天信息还停留在上次的见面之上。
秦屹扣紧手机，出了会神，拇指缓缓敲出一行字：上次的提议……
打完又缓缓删掉。
忽然，屏幕上有一条消息跳动出来。
-小鱼干：秦老师，您真看得起我。谢谢你！
秦屹才走到门口，看到消息沉思了片刻，当即选择了语音电话打过去。
慢腾腾收拾完办公用品，支虞正准备下班，在等电梯的时候看到电话响起。
犹豫了片刻方才接起来。
“你好。”她吸了口气，语气有些复杂，仔细听还有那么点不好意思。
“秦老师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秦屹揉了揉眉心：“支虞，结婚是最直接的解决方法，你如果有意见可以向我直接提。”
他的语气透过话筒传来，有一丝的疲惫和纵容，好像她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莫名暧昧。
“嗯？”支虞作了半天心理准备，结果秦屹一开口又是这个。
话筒后安静了几秒，他仿佛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尾音莫名撩人。
“要求，只要你提出来，我都可以考虑。”
支虞抿了唇，有些无奈：“秦屹，我那天已经拒绝你了……”
她没等秦屹回答，吸了口气，继续道：“不过，我没想到你还是向《漫心》推荐了我，但你可能不知道，我现在的处境……”
秦屹捕捉到她说的关键词：“漫心？”
“对，你可能不清楚我们这个行业。”
支虞犹豫了一会，咬咬牙，自嘲般说出了口，“我现在的稿子兴许《漫心》看不上。”
“但还是多谢你在他们负责人面前提到我，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说完，支虞有一些颓废。
秦屹不会觉得她是一个靠关系都扶不上去的废物吧……
她想起任老板说的，这人天生智商高，确实挺看不上别人犯蠢的。
支虞垂眸，咬咬牙继续道：
“谢谢你看得起我的作品，但我很可能会叫你失望了。”
她自暴自弃般说完，等了数秒，都没听见话筒内的回声。
在令人窒息的安静之中，有种莫名的压迫感袭来。
向秦屹承认自己的懦弱，让支虞无端感到难过。
她可能，确实是一个弱者……
她故作轻松地叹了一声：“不过，没关系的，还是谢谢你，秦老师。”
秦屹在脚步踏入秦家老宅时，已经敏锐地察觉出话筒中传来的那几句话中的情绪。
扬声器透出轻微的风声，秦屹沉默了数秒之久。
支虞有些聊不下去了，在要挂掉电话时，男人低沉的嗓音才缓缓传来——
“支虞，你之前离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