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夫子摇着头走开了。
小楚虞将心神从石头转移到了扇子上面,又默念了几便口诀,但结果只能说明……一样物件能不能被升起来,与其重量毫无干系。
这时,铃兰忽然睡醒了。
她这两年来练就了一个奇特的本事——睁着眼睡觉,这本事之炉火纯青,甚至能骗过好几位修为深厚的长老。
她醒来后,发现整个课舍的案几上都漂浮了块石头,除了小楚虞的。
铃兰颇感震惊,蹭一下便起身走到小楚虞身旁,杏目圆睁道:“楚虞?!我都睡了一觉了,你怎么还没把这破石头升起来?”
小楚虞苦着脸道:“我也不知为何,明明仙诀是念对了的,可它就是起不来……铃兰,要不你示范一遍给我看看?”
铃兰摆手道:“不就是个隔空升物吗?这有何难的,我给你示范!”说罢,她两指并拢,三指收合,有模有样地对着炎夫子那把小圆扇施了个法术。
紧接着,一个在她们预料之外的场面发生了……只见一道仙光闪过,炎夫子的扇子竟然凭空消失了!
铃兰:“……”
小楚虞:“……”
楚虞:“…………”
铃兰愣住了,百思不得其解地挠了挠头。
此时,小楚虞还一无所知地称赞道:“铃兰,你真厉害,你这是给这扇子施了个隐身术么?”
默默旁观的楚虞却虚空捂脸,心道:“隐个屁身术啊!”难怪之前自己问铃兰知不知晓炎医仙扇子的事儿,她一听,立即一溜烟儿跑走了!
铃兰支支吾吾道:“我,我施的,并非隐身术……”
小楚虞好奇问道:“那是何法术?”
“……消失术。”
“啊?!消失术??”小楚虞立即无法淡定了,“铃兰!这扇子不会找不回来了吧?”
铃兰十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楚虞,你这扇子都这么旧了,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小楚虞白着脸道:“这扇子要是我的倒也罢了……可这是炎夫子的扇子……”
铃兰:“……”
“你们这是怎么了?”长廉也走了上来。
铃兰头疼地道:“我一不留神念错了诀,把炎夫子的扇子搞没了!”
长廉登时瞪大了眼:“啊?!”
小楚虞一看长廉这反应,心道完了,他可不像是轻易大惊小怪的人啊……
长廉道:“你们不知道吧?那扇子是炎夫子的夫人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小楚虞和铃兰看了对方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完了”二字。
长廉继续道:“你们别看这炎夫子脾性古怪,看谁也不顺眼的样子,他对他夫人可是极情深意重的。”
“他原本乃是凡间有名的神医,可偏偏他的夫人患上了极罕见的怪病。炎医仙为了能医好她,爬遍了无数深山寻药,谁知有一日竟误入了咱们流仙境的结界,被缚在了仙网上好几十年,后来被清晟长老偶然发现,才把他救了下来……”
落入仙网的人是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过了几十年也如同一日,炎夫子的相貌也没有任何改变。等他回到凡间,才发现,一切早就物是人非了……此番沧海桑田的变化,令他整个人都颓然了下来。
后来,仍是清晟长老又碰见了他。
那一回,清晟恰巧于半空中过境,偶然一瞥凡尘,竟瞧见了在街头酗酒的炎夫子,那一瞬间,他不禁双眼瞪得像铜铃!
那是因为,炎夫子从流仙境离开的时候,还是个英俊潇洒的青年人模样,这才过去了几日,他竟就成了个穷困潦倒、两鬓斑白的古稀老人?
于是清晟当即就决定,要把这人带回流仙境,用他的话说就是:“我清晟再怎么样也不能是流仙境看起来最老的人!”
炎夫子没抵过清晟的三寸不烂之舌,回望红尘无亲无故,似乎也没有他留恋的人事物了,便跟着清晟回了流仙境。
“虽说炎夫子已不留恋红尘,但他那把扇子却是从未离过身的,想来仍是对他夫人情深意重吧。铃兰,你这回可闯了大祸了……”
铃兰登时六神无主了:“这……楚虞,这可怎么办啊?”
楚虞沉思了半晌,抬头坚定道:“铃兰,扇子是我一人毁掉的,与你无关。”
铃兰不解道:“楚虞你疯了?扇子明明是我……”
小楚虞眼见炎夫子就要过来了,连忙捂住了铃兰的嘴。
炎夫子悠悠地走了过来,掩嘴轻咳了一声,对楚虞道:“法术可练会了?整个课舍三百个弟子,可就只差你一个了。”
小楚虞深吸一口气,面带愧色地道:“炎夫子,楚虞方才……不小心念错了诀,把您的扇子给毁了……楚虞愿受炎夫子责罚!”
在她说话间,周围的流仙派弟子全围了过来,一个个目光如炬又置身事外的样子。
她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正式修习仙法的第一日,便遇到了这样的事,实在是开局不利。
炎夫子立即炸了:“你说什么?!”
他的眼眉像被绳子拽了起来似的,边抖着手指着楚虞,不可置信道:“你你你……!你毁掉了我的扇子?!真是!岂有此理!”
一条藤曼粗的教鞭赫然在他手中出现,他气得面红耳赤,怒道一句:“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小楚虞在那瞬间绷紧了身子,纵然心中害怕,却也没有躲闪的理由,毕竟那扇子可是炎夫子亡妻留给他的,换了谁能不生气呢?
就在这时,铃兰突然扑了出来,她挡在小楚虞身前,大声道:“不是她,炎夫子!那扇子其实是我毁掉的!”
小楚虞急道:“铃兰你在胡说些什么?炎夫子,楚虞一人做事一人当!”
炎夫子道:“还演上苦肉计了是吗?这么想受罚的话,便两个人一起吧!”说罢,他高高扬起了教鞭。
那鞭子落到一半,忽然在半空中凝住了,却是景玄站了出来,他一脸笑意地拱手道:“炎夫子,您请息怒!”
炎夫子惊讶地看着他:“景玄!你竟敢拦我的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