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都告诉我,我相信你,也请你相信我一次好吗?”
相信他是无辜的,相信她一定能找出破绽,为他申冤。那个人,无论在天涯海角,她也要揪出来,拉去大理寺,为他翻案正名。
“夫人,时候不早了!”裴影从外头走了进来,用剑柄敲了敲铁门。
再晚些,赵怀英也会起疑心。衡阳缓缓起身,很是担忧地看了裴影一眼。
铁门重重地被锁上,陆照枝仍蜷缩在角落里,像只落败的困兽,再没有多看她一眼。
雪已经停了,裴影提着灯笼静静地在前头引路。密室离别院还有一段的路程,常有虫蛇出入,积血很深,没过脚踝。要不是陆照枝,她甚至还不知道王府还有这样的地方。
寒风凛冽,她裹紧衣裳,不由地加快了步伐,“裴将军……”
也不知道,那些话,他听到了没有?他是赵怀英的死士,衡阳多少有些担心。
“末将知道夫人想问什么?”他提着灯笼转过身来,“末将也相信小侯爷。今日之事,末将也绝不会在殿下面前提起。”
“多谢裴将军!”她躬身行礼,热泪盈眶。
“夫人,万万不可……”裴影忙上前拦住她,“夫人这样,折煞末将了。”
衡阳心头一暖,冲对方笑了笑。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窗子前,那里还燃着灯。
“夫人……”裴影欲言又止,在他看来,自家殿下又何尝不是性情中人?
当初,他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娶她进王府,甚至让原本就不亲近的父子,又疏远了不少。
可这些,赵怀英从来没提过。
“夜深了,我就不去打扰了……”邹衡阳短暂地停留了片刻,默默地回了房。
赵怀英端在桌案前,目色苍凉,他也看到了那个身影,以为她会进来看自己一眼。
倘若陆照枝没有出现,她应当是喜欢自己的。
十岁那年,他在国子监念书,其中有位太傅便是衡阳的父亲,他也因此与她相识。
他们的相识早于陆照枝,感情也一直很深厚。彼时,他并不是个受宠的皇子,他年纪小,总被其他的几个皇兄欺负。
父皇忙于政务,也没有精力照顾周全,母亲是个宫女,出身卑贱,却也早早地病死了。
他无依无靠,自小尝尽欺凌之苦,纵使有皇子的身份,但在宫里,连那些品级稍高的太监也能踩一脚。
他不敢还手,只能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偷偷哭泣。衡阳也是在玩耍中,无意撞见了他。
两只眼睛哭得像兔子一样,好在他并不是倔强的人,无论他遭受多少白眼和不公,依旧温温柔柔的。
他好像从来就是这样一个人,十年前这样,十年后也是。
她拿出阿娘做的桃花糕去安抚他,她说,要是不高兴,就吃甜的。
于是乎,王府里再也没断过。
他其实也没那么爱桃花糕,只因看到的时候,总会让他想起艰难岁月的里,那一束光。
衡阳是他赵怀英的光。
可这束光,却被陆照枝摘走了,他的世界,仿佛又暗了下来。
他至今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求娶赐婚时,父皇会大发雷霆?
蜡油滴在他手背,已经积成厚厚一滩,直到火苗飞溅,他才幡然醒悟。
桌案上,那一小碟桃花糕,就突然变得刺眼起来。
他惊恐地掀翻,连同案上的墨宝也散了一地,跌回位置,气喘吁吁。
以为他遇到了危险,守在外头的裴影拎着配剑冲了进来,瞧见眼前一幕,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出去!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他喝道,怒指外头。
他在这里等了整整三个时辰,天都快亮了,她都不曾过来关切一眼。
他也是人,他也会疼啊……
衡阳静静站在窗前,看着那个身影,她一夜未眠,却不愿见他。
又或者,她不敢。
“夫人醒了一夜,还是早点去歇着吧,”萤灯也跟着守了整夜,“听裴将军说,那个刺客抓到了,夫人是因为他才睡不着吗?”
萤灯似乎也猜到了一些,但他不敢肯定。王府时常有刺客,却也没见赵怀英如此上心过。
她想着夫人应当是受了惊吓,半天才缓不过神。
衡阳知道瞒不住,回过身握住对方的手,用极其平静的语气说道,“是陆照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