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面前两个宁昭顿然一变,化为条黑雾中探出硕大脑袋的双头巨蟒,赤红眼珠怨毒地盯着自己。
而伸出的手赫然是滴着涎水的蛇信子。
迷眼幻象消失后,宁昭才发现,自己正立于天宫最边缘,只需迷惘之间向前迈上一步,就会跌下天宫,落入无边黑雾。
巨蟒大怒,蛇尾卷起一片滔天黑雾拍来、而小小一方天宫仿佛狂风暴雨中的孤舟。
宁昭不躲不闪,双眼眯起,手指下意识握了一下,空空如也的感觉令她微微一愣。同时,一层流光屏障护住了天宫,剧烈的摇晃后、 天宫分毫未损。
隔着屏障,宁昭看到数不清的小蛇,龇牙咧嘴试图往里钻。
“原来如此,天宫只有一道主神念能主导,你想蛊惑我出去,只要一步踏错,都会被夺舍。”
这一甩尾虽没落到宁昭身上,但神魂脸色也顷刻变得煞白,此时,她竟然笑了出来。
“骗我出去入主天宫不成、想强攻了?正巧,虽然我过去什么都不记得,但你刚抽的一尾巴,令我想起了些反击的手法。”
宁昭抬起空无一物的手。
“我手里,应该有一把刀。”
天宫中立即飞出一把鸿刀虚影,温顺地悬于掌中,宁昭掂了掂,颇为满意。
“而后……是这样吧?”
席卷的杀意震得神魂袖袍猎猎飞舞。
鸿刀挥下,漫天刀光轰然炸开!
*
数十根介于虚实之间的血线断在一片废墟中,随火浪飘飘悠悠。
红衣青年正与越过血线的邪祟缠斗。
他持剑,剑光纵横在周身三尺,邪祟每每靠近,必遭雪光点碎。
忽然,燕行冷冷地撩起眼皮。
“饿……”
“饿……”
体型肥硕的邪祟抓着其余邪祟的肉身,一口撕扯下块肉,边咀嚼边口齿不清地嘟囔:“女的……不能吃……你好吃……”
它一口吞下手中的肉,臃肿的身躯奔来,脚掌每一次落下,地面都隐隐一震。
燕行剑尖斜下,扑身而出,一剑斜割开胖邪祟的血盆大口,上半边已经脑袋落地,下半身却还能抬手,抓住了他的肩。
头颅并非它的要害!
胖邪祟每一道肥肉的褶皱、都是一张嘴,悄悄张开了两排血齿!
胖邪祟掌心的嘴狠狠撕咬下燕行肩头一块血肉,其余嘴纷纷大喊:“我也要吃!我也要吃!”
“想吃?行,我给。”
燕行雪剑一转,一送,刺入胖邪祟身体,唇角勾起个冷嘲的笑。
“就看你能不能接住了!”
心念一动,血线在胖邪祟体内化虚为实!
无数血线将胖邪祟身体上下百余张嘴分割成一块块,整只邪祟轰然解体,砸落在地。
同时,燕行紧绷的肩头垮了下去。
早已密布伤痕、隐约可见森森白骨的手指握紧剑柄,腰身下弓,额头轻轻抵在指骨上,长睫低垂,等待自身同样为血线所伤。
邪祟怪嘴散落在他脚边,张合着血齿嗷嗷待脯,却没等到血肉如雨落下,反而被碾成肉泥。
因为下一刻,鸿刀自侧面划出,割断了迸射的血线。
刀刃停顿在燕行腰前一寸,没有再前进,转而向上抬,宁昭用刀背挑起燕行滴着血的下颌尖。
“我好像说过、别用这玩意,至少别用伤人伤己,看着就邪门的实线。”
“嗯哼,听你的。”
燕行摇摇晃晃地直起腰身,手心向上往外一拂,示意自己已将所有实线再度化虚,哼笑了声。
“满意了?”
“……我先收拾它们,再和你好好算算总账。”
那么多帐没算,怎么可能满意。
但思及醒来时见到红衣青年额间抵着剑,重重吸气,仿佛随时会脱力跌进火海中,却依然不忘用密密麻麻的血线锁住自己肉身的这一幕。
宁昭收刀,偏首打量现下情况间,眼神不由暗暗泛起几丝古怪。
心中纳闷:就这么想留下自己这个钳制邪祟的死对头,甚至不惜与它们当场翻脸吗?
“行。”背后,燕行声音带着些沙哑:“我等着看你想怎么处置我。”
“……”
触发关键词,宁昭满脑子混乱的记忆中,骤然飘出洞房花烛夜,对方故意恶心自己的一幕画面。
拳头硬了。
这厮又开始欠扁了。
化恶心为战意,宁昭浑身的战意点燃起来了!
现下,众邪祟的袭击已骤然一停,拦在面前的血线重新无害地蛰伏起来,可以畅通无阻地杀进去,它们却不敢越过雷池半步。
只余下嗓音嘶哑的叫嚣:
“不……不是嫉妒……”
“怎么可能?它夺舍了那么多人、从来没有失手过!”
“虚张声势!一定是燕行在虚张声势拖延时间!”
“看来我没死,还真令你们失望。”
一身地锁锁链尽数断裂,再无束缚的宁昭提着刀,与燕行并排走出时,四周喧嚣陡然一静。
宁昭冲众邪祟歪头,翻了翻有些混乱的记忆,嫣然一笑。
“更可惜的是,我没在记忆中找到饶你们一命的理由,所以、要请你们失望之余再死一死了。”
鸿刀与雪剑一齐掠出,压垮了死寂。
众邪祟刹时间四散奔逃,哭喊着求饶:
“大王、夫人!我们错了——”
“我们不该算计你们——”
“啊啊啊啊啊!”
伴随一声刺穿心口而发出的尖锐惨叫,燕行抽剑,漫不经心地道:“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做得也不算错,毕竟虽然你们又蠢又毒,但之前有点确实没揣测错——什么合作,我确实是耍你们的。”
他笑露出半边尖锐的虎牙,眼神睥睨:“与我同谋,你们、也配?”
“从一开始你就没想真心合作、简直比邪祟还要卑鄙!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