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时,出门找乐子!”慕容凌霄看着院子里的荷花池,趾高气昂,甚是得意,“以为加派了侍卫就拦得住我吗?弥笙未免太小瞧我了!”
把长长的马尾往后一甩,她扬长而去。
这里是岳州城里最繁华的长街。
立夏夜至,又是庙会之日,长街上人头攒动、特别热闹。
正所谓:霓虹竟起万灯明、五夜齐开闹地京!
凌霄一手晃着长鞭,招摇过市。
路人一边瞄着她的麒麟鞭,一边畏畏缩缩急走而过。
经过一霓虹灿烂、红绸翻飞的高阁,阁上女子立即挥巾相迎,“慕容世子,不上来坐坐?”
这是岳州闻名遐迩的青楼——望月楼。
也是她常随弥笙的消遣之地。
凌霄兴冲冲地甩了甩鞭子朝阁上招呼,活像个轻佻浪荡的登徒子。
正要飞身上去,转念一想:梦月姐姐还病着,思月姐姐应赖世叔之邀前去弹琴助兴,怀月姐姐正与新识的白面书生你侬我侬——
“无趣!”凌霄撇撇嘴,收起长鞭,怏怏而过。
阁楼门前,老板秦娘总算长舒了一大口气,仿佛适才经历了什么劫数。
她手拿着一把团扇,挂上笑,继续招呼着望而却步的男客,“别怕别怕,走了走了,公子里边请!”
男客看一眼那逐渐远去的身影,方才阔步进门。
——
满街琳琅,映衬着各式各样的花灯,更显璀璨。
凌霄走到一个小摊前,随意拿了盏花灯,“多少钱?”
小贩瞄了眼长鞭,后退一步,笑道:“慕容小姐看得上,那是小的的福气,哪还敢收您钱啊!”
凌霄昂首挑眉,抛出一串铜钱。
铜钱十分精准地落到小贩手中。
“我又不是蟠龙寨来的土霸王!银货两讫,童叟无欺!”她把花灯往肩上一扛,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还有,你哪只眼睛看我是小姐了?”
小贩迅速瞄了一眼,慌不敢答。
人群中有人嘀咕:“前几日还在望月楼打了五岭郡的马秀才,谁不知道她是宣平侯的千金啊!”
有人问道:“侯爷家的千金,为何要打秀才?”
“听说是那秀才骗了望月楼里的姑娘!”
有人哦了一声,又惊道:“侯爷家的千金,为何去逛青楼?”
众人唏嘘几声,不答而散。
凌霄听着旁人的私语,哼一声:始乱终弃之人,我见一个打一个,见十个、打十个!
正因如此,她被罚禁足。
罚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大哥——慕容弥笙。
还记得弥笙的训斥:“侯门嫡女,跟个泼皮无赖似的与人扭打做一团,成何体统!”
她不服,申辩两句:“什么打做一团,分明是我把那马秀才,不,是狗秀才,打趴在地!”
“还敢顶嘴?禁足十日。”
“凭什么?分明是那狗秀才心怀不轨、骗财骗色——”
“禁足二十日。”
凌霄数着日子,好不容易估量着弥笙外出的空档,偷溜出府,却有些兴致缺缺。
长街尽头,是一座富丽堂皇的阁楼。
亦是本朝闻名遐迩的五阁之一——青熙阁。
五颜六色的花灯串连着,沿着青熙阁的楼檐蜿蜒而上。
阁楼顶端,明珠皎如月、玉兔竞相逐,竟有一盏玉兔型的花灯。
凌霄长鞭一甩,兴致勃勃,“真漂亮,我喜欢!”
青熙阁的门前搭着一个两尺高的戏台子。
台上,歌舞升平。
台下,喝彩一片。
歌舞罢,青熙阁的总管徐岩走了出来。
他站在阁前的台子上,介绍那盏花灯一番。
原来,那盏花灯名为玉兔逐月,灯芯是一颗价值连城的南海夜明珠!
凌霄听得心痒,大声嚷道:“废话少说,你既显摆了这么久,总不会就拿出来显摆显摆吧!”
说完,一些贪财之人也附和起来。
徐总管目光一凝,瞧见起哄之人,不禁变了脸色。
凌霄也不甘示弱,凝神瞪了回去。
“怎么,本姑娘难得看得上你家的东西,你家主子曲窈还不乐意给我不成?”她心里其实明白,“曲窈自是不乐意,她只乐意做我的大嫂。若她做我大嫂,我自然是不乐意的。且不说她年年与我争岳州第一美女的名号,就连我预定的服装首饰,她总是半路截胡。这样小鸡肚肠的女人,做我大嫂,门儿都没有!”
既然曲窈不乐意,对于这盏玉兔逐月,凌霄势在必得。
规则很简单,率先攀上阁顶拿到花灯者:胜。
哨声响起,人群中立即飞起数十个人,这些显然是练过家子的。
还有些没练过的寻常之人,也竞相争抢竹梯往上爬。
那些上了阁楼的,争先恐后、你夺我抢,早已扭打一团。
眼看着这些“花拳绣腿”在阁上“丢人现眼”,凌霄勾唇一笑,将手中平平无奇的花灯往后一扔,长鞭飞出,缠住刚飞起的一个男子,将他扯了回来。
她借力向前,便飞出三丈之远。
虽是男装,但她依然风采翩翩如天外飞仙,惹得众人赞叹。但见她拳打来人、脚踢四方,过五关、斩六将,不过片刻便来到阁顶。近看,果然是精品!
凌霄喜笑颜开,眼见玉兔逐月触手可得,却忽感一阵凌厉的掌风从身后袭来。
她侧身躲避,“哪个不识好歹的家伙坏我好事!?”
她心中暗骂,长鞭一甩,暗自决定:不论这人是谁,必要抽得他哭爹喊娘!
定睛一看,眼前玄色锦服、手持折扇、风采卓然的男子,不是弥笙是谁?
凌霄惊呼一声:“哥!”
适才甩鞭抽人的气势早已荡然无存。
弥笙勾一勾唇角,“难得你还记得我啊。”他虽是笑着,话里却没有笑意。